老爷爷把糖人递过来时，还带着点温热。楚临渊先将两只兔子糖人塞到姬如雪手里，自己握着那条龙形糖人，糖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甜意从喉咙一直漫到心里。

姬如雪小口咬下兔子糖人的耳朵时，糖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那股清甜裹着焦糖的微香漫到喉咙里，比她从前偷偷藏在怀里的野果要柔和得多，连带着鼻尖都染上了点甜意。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糖屑，原本总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慢慢弯起来，像被春风拂过的花苞，虽然脸颊还沾着点灰，睫毛上甚至挂着半粒尘土，可那笑容却亮得像刚被雨水洗过的星星。

“哇……真好吃。”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含着糖的黏糊气，尾音都透着满足。

楚临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手里的龙形糖人都没那么香了。他之前总在网上看到“心动”“喜欢”之类的词，可那些文字描得再热闹，也不如此刻姬如雪的笑容来得真切，像是有颗裹着糖霜的小石子轻轻落进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甜。

他说不清楚这算不算小说里写的爱情，但胸口那股暖暖的、胀胀的感觉很实在，比糖人还让人安心。

“好吃就多吃点。”楚临渊宠溺的把自己手里没咬过的另一个兔子糖人往她那边递了递，“等吃完我们就回外公家，外婆今天肯定炖了土鸡，用柴火灶炖的，油花浮在汤上，肉一抿就烂，保准你爱吃。”

他说着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你看我们俩，跟从泥里滚过似的，正好回去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姬如雪闻言，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沾着灰的衣角，又抬头看了看楚临渊带伤的胳膊，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她咬着糖人的动作慢了些，兔子糖人的耳朵已经被啃得尖尖的，糖霜沾在她鼻尖上，像颗小小的白芝麻。

“嗯！”这次的回应比刚才响亮多了，眼里的光也更亮了。

楚临渊忽然发现，她已经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防备。那时候她缩在破庙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兽，眼神里全是警惕；可现在，她会自然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会因为一块糖人露出笑，会在他说话时认真点头，那份全然的放松和信任，比任何甜腻的糖霜都让人心头发软。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时，特意避开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处。阳光穿过老槐树的叶子，在两人脚边投下斑驳的光点，糖人的甜香跟着脚步轻轻晃，姬如雪偶尔会小声说一句“糖人化了”，他就停下来帮她擦掉指尖沾着的糖浆，指尖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心里又会泛起那种软软的感觉。

“走快点吧，晚了土鸡该凉了。”楚临渊拉着她往前跑了两步，风声里都裹着糖的甜。

第218章 带她回家

楚临渊牵着姬如雪的手刚走到外婆家院门口，一股混着炖土鸡与红烧鱼的香气就从半开的木门里漫了出来。

那香气像是带着钩子，勾得两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楚临渊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姬如雪，见她耳尖微微泛红，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背：“走，雪儿，咱们进去吃晚饭。”

“嗯。”姬如雪应得很轻，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糯。

或许是楚临渊掌心的温度太过安稳，又或许是这一路他始终护着她的模样给了底气，这次她眼里没了先前的局促，只有被饭菜香勾起来的羞涩，连指尖都放松了些，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紧绷。

两人并肩跨进门槛时，鞋底沾着的尘土在光洁的水泥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子，毕竟刚被人打了一架，衣角和裤腿都沾了些灰，楚临渊额角还有块没擦干净的泥痕，看着倒像只刚从田埂里跑回来的小野猫。

“渊儿回来”厨房里传来母亲带着笑意的声音，话没说完，系着围裙的身影就从门后探了出来。可当她看清门口的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先是瞥见儿子手背上的擦伤，再看到他紧紧牵着的小姑娘，那女孩头发有些潦草，发梢沾了点草屑，却掩不住眉眼的清秀，只是此刻正怯生生地低着头。

母亲手里的饭碗赶忙放下，快步走过来就想去掀楚临渊的袖子：“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身上怎么搞成这样？还有这孩子”她的目光落在姬如雪身上，语气里带着点急，“是哪家的小姑娘？你怎么能随便就把人家姑娘家往家里带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爸妈该着急了！”

“妈，您先别急。”楚临渊赶紧把姬如雪往身后护了护。

这时坐在堂屋竹椅上的楚父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开口了。他穿着件时尚的西装，语气却透着沉稳：“男孩子嘛，总要摔打摔打才知道社会的残酷与风雨。这点小伤算什么，只要没闯大祸就好。”说罢他抬眼看向姬如雪，目光温和了些，“孩子，别站着了，先过来坐下吧，饭马上就好。”

姬如雪偷偷抬眼看了看楚父，又飞快地瞟了眼身边的楚临渊，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才跟着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张木凳。

鼻尖萦绕的饭菜香越来越浓，混着屋里暖黄的灯光，让她心里那点残留的不安，不知不觉淡了许多。

“什么叫没闯大祸？你自己看看他胳膊上的擦伤！这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母亲把手里的围裙往桌子边一搭，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意，伸手想去摸楚临渊的胳膊，却又怕碰疼了他，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来。

楚临渊站在原地没说话，心里却悄悄松了下，方才他还暗暗期待，父亲要是知道他是为了护着姬如雪才挨的打，说不定会沉下脸问清对方是谁，并且动用家族的势力直接狠狠地教训那些人。

可眼下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就是生活的样子。”楚父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轻响，语气依旧平稳，“想不被别人给欺负，那你就得自己努力站得高些。因为弱者没资格怨天尤人，能怨的，只有自己不够强。”

这话像颗小石子砸在楚临渊心上。他捏了捏拳，喉间有点发堵，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这次不一样。

他是为了护着雪儿才跟人起的冲突，那些拳头落在身上时，他想的从来不是“弱不弱”，而是不能让姬如雪被伤到。父亲的话总像隔着层雾，听得他总有种领导派头，而且听多了也总是不自觉的觉得有些堵得慌。

但他很快压下这点情绪。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雪儿还站在旁边，小手攥着衣角，一副随时会被吓走的样子。他得先把最重要的事定下来才行。

“妈，我真没事，就是刚才回来时在田埂上摔了一跤。”他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声音放软了些，又转头看向姬如雪，眼神温柔下来，“而且雪儿她……她没有家人了。我今天在山脚下的破庙里遇见她，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身上脏兮兮的。我想着带她回来，能不能……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住？”

“没家人了？”母亲的声音陡然轻了，她看向姬如雪的目光里多了些怜惜，“这孩子看着才多大，怎么会……”现在毕竟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家？她心里犯嘀咕，却见那小姑娘听到这话，眼圈悄悄红了，头垂得更低。

“是真的！”楚临渊赶紧接话，“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隔壁村的人，那些人基本都知道这事。”

一直没作声的楚父这时抬了抬眼，视线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圈：“要是渊儿说的是真的，留下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能帮助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添了句，“不过，如果你说的是假的，就算你是我的儿子，小小年纪的，也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绝对没骗您！”楚临渊说得斩钉截铁，又转头看向姬如雪，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是吧，雪儿？”

姬如雪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很清晰：“嗯。”

楚父见她这样，便没再追问，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母亲这才回过神，拍了拍围裙站起身：“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些。你俩身上都沾着泥，赶紧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热水我早就烧好了，洗完咱们就开饭。”她说着，又看向姬如雪，语气软了不少，“雪儿跟阿姨来，阿姨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

姬如雪犹豫了下，看了眼楚临渊。楚临渊冲她眨了眨眼，她才轻轻“嗯”了一声，跟着母亲往后院走去。看着两人的背影，楚临渊松了口气，至少眼下，雪儿是能留下了。

第219章 明天回城里上学

楚临渊和姬如雪先后洗去一身尘土，回到堂屋时，楚父楚母早已和外公外婆围坐在圆桌旁，桌上的青瓷碗里盛着炖得酥烂的鸡汤，蒸腾的热气混着葱花的香气漫在空气中，连带着昏黄的灯光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刚坐下时，楚临渊忍不住偷偷抬眼望了望身旁的姬如雪，洗干净的小姑娘褪去了先前灰扑扑的模样，原本沾着泥点的发梢此刻柔顺地垂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被热水蒸得微红的脸颊像颗刚剥壳的荔枝，那双先前蒙着水汽的眼睛，此刻亮得像盛了星光。

他忽然想起方才在破庙里看到她孤零零蹲在角落里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涩意：这样可爱的人儿，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煞星孤儿呢？

“来，雪儿，尝尝这个土鸡肉，老好吃了。”楚临渊夹起一块鸡大腿，小心翼翼地放进姬如雪碗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先前听见你肚子响了好一会儿了，肯定早就饿坏了吧。”

姬如雪先是稍微愣了愣，抬头时撞进他带着关切的眼神里，脸颊倏地红了，小声应道：“谢、谢谢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