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楚哥哥”软乎乎的,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楚临渊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连忙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连指尖都有些发烫。
“哎呦,我们家渊儿这是害臊了?”母亲在一旁笑着打趣,顺手给姬如雪盛了碗鸡汤,青瓷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雪儿多吃点,看你这小身板,可得好好补补。”
姬如雪双手捧着温热的汤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暖意,小声道:“谢、谢谢阿姨。”她说话时睫毛轻轻颤着,像只受惊的小蝴蝶,看得楚母心里软成一片。
这时楚父放下筷子,语气温和却带着认真:“雪儿,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就如同刚刚我家儿子说的那样,你自己想不想来叔叔阿姨家里住,如果你自己愿意的话,叔叔阿姨就接你回去,并且会安排你和我家儿子一起去读书,当然你不想的话,留在我儿子的外公外婆这里住也可以,直到你长大成人有自己独立的能力。”
话音刚落,楚临渊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木筷的棱角硌得指节发白,他盯着碗里的米饭,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反复念叨着:千万要答应,千万要留下。
姬如雪捧着汤碗,先看了看楚父楚母眼里的温和,又望了望身旁外公递来的鼓励眼神,最后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楚临渊紧绷的侧脸上。
少年垂着的眼睫很长,她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就像方才,他替她擦眼泪时,也是这样紧张的模样。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如果叔叔阿姨不嫌弃雪儿……雪儿想跟着楚哥哥。”
楚临渊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紧张瞬间被光亮取代,像被雨洗过的天空,连带着先前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下来。
他悄悄往姬如雪身边挪了挪凳子,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既然这样,渊儿你以后就得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好雪儿。”楚父看着儿子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语气沉了沉,“不要让她被别人欺负,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淘气了,知道吗?未来的你,可是有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你想要守护住你想要的东西,那就要比常人所付出得更多才行。”
楚临渊用力点头,筷子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记住了,爸爸。”他侧头看了看姬如雪,见她正低头小口喝着汤,嘴角还沾着一点汤汁,便悄悄抽出一张纸巾,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擦擦。”
姬如雪接过纸巾的瞬间,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抬头时撞进对方眼里的笑意里,连带着桌上的鸡汤,都好像更甜了些。
外公外婆在一旁看着,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楚母给丈夫夹了块鸡肉,轻声道:“以后家里可就热闹了。”
楚父看了眼窗外渐浓的暮色,碗沿的热气在他眼前漫开一层薄雾:“这天色也沉下来了,雪儿今晚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一早,你跟我们回城里去,正好带你去学校看看,到时候帮你把读书的问题给解决下。”
“学校?”姬如雪握着筷子的手指顿了顿,眼里倏地亮起细碎的光。方才还带着几分拘谨的小脸舒展开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些,“是……有很多小朋友一起读书的地方吗?”她大概是想起了以前在村里远远见过的、背着书包去学校的孩子,那些结伴而行的笑声,曾是她偷偷羡慕过的景象。
“对!”楚临渊立刻接话,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学校里有好多同学,还有会讲故事的老师。我们可以一起坐靠窗的位置,我还能教你认我刚学会的字。”他说着,手指在桌面虚虚画了个“雪”字,像是已经在想象两人并肩坐在学校里的模样。
姬如雪被他眼里的期待感染,弯起眼睛笑起来,眼角的梨涡盛着灯光:“谢谢楚哥哥,也谢谢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奶奶。”她把“爷爷奶奶”四个字说得格外轻软,像是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暖意。
“这孩子,嘴甜得像含了蜜。”楚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触到的发丝柔软顺滑,“既然明天才走,今晚就在外婆家多待一夜。雪儿要是不嫌弃,今晚跟阿姨挤一张床好不好?阿姨给你讲城里的故事。”
姬如雪的笑容淡了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望了望楚母温和的眉眼,又飞快地瞥了眼身旁的楚临渊,小声道:“可……我想跟楚哥哥一起睡。”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了顿。外公刚要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外婆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母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楚哥哥是男孩子呀。哪有女孩子跟男孩子一起睡的道理?”
“可是……”姬如雪的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一股执拗,“楚哥哥很好的。下午他给我糖吃的时候,手一点都不重;刚刚夹鸡肉,还特意把鸡腿都给我吃。跟他待在一起,我心里才不慌,特安心。”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自照顾她的奶奶走后,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个人能让她踏实得不用整夜捏着衣角。
楚母看着她捏着衣角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家儿子悄悄红起来的耳根,心里忽然软了。
这孩子怕是被吓坏了,才会对第一个给她善意的人这样依赖。她瞥了眼楚临渊,见他正偷偷用胳膊肘往姬如雪那边挪了挪,像只护着幼崽的小兽,便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就依你这小家伙。”
她转向楚临渊时,语气却认真了些:“但渊儿得记着,雪儿是女生,你晚上睡觉不准抢被子,也不准翻来翻去踢到她,更不能像上次跟你堂弟抢玩具似的耍脾气,知道吗?”
“我才不会!”楚临渊立刻挺起胸膛,声音响亮得像在发誓,“我会给雪儿留半边被子,还会把床头的小灯笼点亮,她要是怕黑,我就给她讲先生教的故事。”他说着,偷偷往姬如雪那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我还会像在院子里那样,帮你赶蚊子。”
姬如雪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眼角的红意淡去,轻轻“嗯”了一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混着屋里的谈笑声,漫过窗棂时,竟像是给这注定要结伴同行的夜晚,裹上了一层温软的糖衣。
第220章 准备出门的衣服
故事正讲到楚临渊牵着姬如雪的手踏入家门,门轴转动的轻响刚在柳如烟耳边落下,楚临渊的声音却像被按了暂停键般陡然停住。
柳如烟盯着他微抿的唇,只觉得那没说完的故事像根羽毛,在心头挠得人坐立难安,偏又不能发作,只能在心里把这“可恶”的霸总骂了千百遍。
这个霸总老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故事这才说了多少,就停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昨晚,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停住,非要自己求他才肯继续!不然,就凭着她的意志力,怎么可能输给这个霸总!
“怎么?还想听?”楚临渊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传来,视线落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
柳如烟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竟有几分像故事里姬如雪被逗弄时的模样。
她心里一慌,刚想嘴硬说“谁想听”,却见他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那节奏像在数着她犹豫的秒数。
怎么可能不想!这栋别墅大得像座迷宫,楚临渊不在的时候,连空气都带着冷清。
她每天除了被他拉“秀恩爱”的场合,要么对着空荡荡的衣帽间发呆,要么就是被迫做这做那,好不容易等来个能让人提起精神的故事,结果又被他吊足胃口。她偷偷抬眼瞄他,见他正略带玩味的看着自己,那副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样子,简直欠得让人牙痒痒。
“既然这么想听,”楚临渊忽然倾身靠近,带着好闻的气息漫过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逗弄撒娇的小猫,“那等蜜月游的时候,雪儿要是乖乖听话,为夫就把姬如雪进门后的事细细讲给你听,从她看到客厅里那盏琉璃灯的反应,到和我相知相熟的事,一字不落。”
他顿了顿,指尖滑到她下巴处轻轻抬了抬,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目光:“不过现在,得先去把行李理好。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要是起晚了,说不定我又会有新的想法了。”
柳如烟被他那句“雪儿”叫得耳尖发烫,刚要反驳“谁要听你哄小孩”,却猛地想起上周那个赌约。
她输了,就得陪他完成这场“蜜月游”。心里的不情愿像涨潮的海水,漫得快要溢出来,可看着楚临渊那副“你敢不答应个试试看”的模样,又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好……好吧。”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脚步拖得像灌了铅,走到楼梯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楚临渊正靠在沙发上看手机,指尖滑动屏幕的动作漫不经心,仿佛刚才吊足她胃口的人不是他。
柳如烟咬了咬下唇,心里把蜜月游的行程骂了个遍,却还是乖乖转身走向衣帽间,谁让她输了呢?现在除了跟着这位名义上的老公出门,她连让故事继续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盼着这趟旅程快点结束,或者……楚临渊能良心发现,在路上就把故事讲完。
衣帽间的灯光亮起来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撇了撇嘴,指尖划过挂得整整齐齐的裙子:
“算他厉害,这次就先忍了。”可镜子里映出的脸颊,却悄悄染上了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的微红。
毕竟忍一忍越想越气,退一退越退越亏。
柳如烟站在衣帽间中央,指尖悬在一排挂得笔直的连衣裙上方,半天没敢落下。
头顶的水晶灯把每一件衣服都照得纤毫毕现,雪纺的裙摆泛着柔光,真丝的面料贴着衣架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可在她眼里,这些精致得像艺术品的女装,比让她加班都还要让人头疼。
她对着镜子皱了皱眉,镜中人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分明是副标准的女儿家模样,可胸腔里那颗属于“男人”的心脏却在砰砰直跳。
“带些什么好了?”她对着空气无声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行李箱的拉杆,“早知道要做这些,当初说什么也不该跟他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