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答应过会陪他看那年的初雪,答应过会好好喝药,甚至在前一天夜里,还握着他的手说“明日想吃桂花糕”可当他捧着糕点冲进房门时,只看见一卷草席,和满室死寂的阳光。

真是疯了。明明知道柳如烟不是她,可每当这双相似的眼睛含泪望过来,他总会恍惚一瞬。仿佛折磨这个可爱的人儿,就能让时光倒流回那个清晨;仿佛听她哽咽,就能换回病榻上那人再唤他一声“临渊”……

“睡吧。”他生硬地拭去柳如烟眼角的泪,掌心却贪恋那点温热。多可笑啊,他想。当年留不住一缕魂,如今却对她的温度上瘾。

这场终究不知道是谁承受了最多的夜晚终于是落下的帷幕,柳如烟终于是觉得自己是能安稳的入觉了,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是无比的幸福,毕竟这个恶魔终于良心发现,肯放她睡觉了,终于不用忍受被他折磨到天亮的时差痛苦了。

至于楚临渊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也开始思考起来,王雨薇之前的提议,也许确实该考虑考虑,女人与女人之间,也许要好交流得多。

第173章 女仆的工作

久违的睡了个好觉,一早上醒来,柳如烟就感受到楚临渊抱着她的温暖,久久舍不得放手。特别是那个动作,充满了霸道与眷恋。

然而,她现在已经清楚的认清了自己的新身份,哪里还敢在他怀里多待一秒钟。那无疑是种慢性自杀。毕竟像他这种阴晴不定的领导可谓是最难对付的了。

更别说还是她这种打白工的可怜虫,她现在只想赶忙起身,马上换好女仆装,就能脱离他的怀抱。

身后传来的体温让她恍惚了一瞬楚临渊的手臂正牢牢环在她腰间,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睡梦中仍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这姿势太过亲密,仿佛他们真是什么恩爱眷侣。她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多么讽刺啊。她盯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斑想。昨夜他难得没折磨她到天亮,甚至允许她完整地睡了一觉,此刻的怀抱竟显出几分珍视的意味。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危险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温柔背后往往藏着更残忍的惩罚。

她的肌肉记忆比理智更快作出反应。当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时,指甲猛地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女仆。暖床工具。随时可能被丢弃的替身。这三个词像烙铁般刻在脑海里。她怎么敢贪恋这点虚假的温暖?上次被他折磨也就是这两天,毕竟恶魔的心思不要猜,更别说现在还是升级成为了霸道老公。

柳如烟屏住呼吸,用拆炸弹般的谨慎一点点扳开他的手指。离开怀抱的瞬间,冷空气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床头的女仆装叠得整整齐齐这是规矩,楚临渊特意为她定下来的规矩,先做的第一步就是服从。

系腰带时,镜子映出她锁骨处的淤青,在雪白蕾丝领口的衬托下格外刺目。多像件被精心包装的残次品啊,她麻木地想。

"七点前到厨房报到。"想起管家昨天的警告,她小跑着推开门。走廊地毯吞没了脚步声,但后背始终发烫,仿佛床上那人随时会睁开鹰隼般的眼睛。

就在门关上的刹那,卧室里传来布料摩擦声。柳如烟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醒了?还是说......那人根本就没睡?

但现在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要去继续打白工了,就为了混上一口热饭吃……

柳如烟在别墅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日子,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囚禁在卧室里,连女仆们的脸都认不全,但这座牢笼的运转吃饭的规律她却摸得一清二楚

早晨八点的早饭会被准时送到房间,正午十二点整会有银质餐车碾过三楼地毯,至于晚餐…若她现在"表现良好",或许能分到一碗尚带余温的浓汤。

这里的女仆们就像被上好发条的玩偶。她曾透过门缝看见她们列队前行,裙摆摆动幅度都分毫不差,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那个经常查看手表的女管家,此刻说不定正掐着秒表等在楼梯拐角。

胃部突然传来尖锐的绞痛,她不得不弯腰按住腹部。昨晚被楚临渊折磨了一晚上根本没有吃饭,再加上晚上又被他给拖进房间加班试"惩罚",别说是进食,可谓是一滴水都还没见到。

现在空荡荡的胃袋正在灼烧,喉间泛着酸苦的胆汁味,连视线都开始泛黑

这感觉她太熟悉了。前世忙碌到来不及吃饭时,也是这种痛苦的感受,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忙完随时就能吃,而现在完全是被动的,就连吃饭都是一种奢侈罢了。

女管家今早塞给她的任务清单正在口袋里发烫:

① 用牙刷清洁二楼所有踢脚线

② 跪着擦净主卧三米长的落地镜,必须透亮且不能有任何灰尘的残留。

③ 整理楚临渊的领带柜(禁止留下指纹)

镜子里映出她发抖的指尖。是选择现在瘫倒在地,换来又一轮"不乖就要受罚"的饥饿游戏?还是拖着打颤的双腿去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嗒"一声,盖子合上又弹开的声响让她条件反射般挺直腰背。女管家鞋子跟敲击大理石的节奏,正和她的心跳声逐渐重合…

第174章 风和云是自由的

女管家静静注视着眼前低眉顺目的柳如烟,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这女孩确实安分,甚至安分得让人挑不出错可这世道,光是安分有什么用?换作旁人,若处在她的位置,只怕早就崩溃了。但柳如烟偏偏还能维持这副体面的模样,倒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可惜,高看归高看,现实终究是现实。女管家心里清楚,楚总不会因为怜悯就改变决定。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她见得还少吗?有些人连活着都拼尽全力,哪还谈得上尊严?不是所有人都有享受当人的权利,你同情和拯救不了太多人,就像多少人甚至都拯救不了自己一样。

“柳小姐。”她开口,尽量让声音不冷不热,就像听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一样,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楚总原本也不想这样对你。”她顿了顿,目光在柳如烟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淡淡移开,“以你现在的处境,低头认错,才是明智之举。”

柳如烟当然听懂了女管家的意思,无非是想告诉她,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既然抵抗不了,不如弯着腰一样也能过。

可她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在格子间里对着上司赔笑,在酒桌上替客户挡酒,在深夜里改着永远改不完的方案……她以为只要够努力、够顺从,总有一天能挺直脊背做人。可直到猝死在工位上的那一刻,她都没能等来那个"总有一天"。

而现在,重活一世,她竟又成了楚临渊的金丝雀。

命运像是个恶劣的玩笑,总爱把相似的枷锁往她脖子上套。可这一次,她忽然觉得累极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灵魂深处涌上的厌倦。

"为什么……非要我低头呢?"她在心里轻声问。

就因为她生来平凡?因为她没有滔天的权势?因为她不配拥有哪怕一点点任性的权利?

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地狱,或者说死后的平行时空,起码她还没见到前世的父母前,都还不能下定论。

这辈子虽然知道已经是楚临渊的囊中之物,但起码在有限的生命中,能让自己这一次放纵一次吧,不为别人,起码为自己而活,至于结果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就像她前世一样,见过太多人,并不是不够聪明,而是没有机遇,没有机遇的平凡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相反那从中能脱颖而出的少数成功人士,那都不知道是有着多大的运气才行。

女管家还在等着她的回应,眼神里带着过来人的怜悯。柳如烟知道,对方是真觉得她在犯傻能锦衣玉食地活着,还矫情什么?

可她忽然想起上辈子最后那一刻。

眼前发黑时,她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升职加薪,不是房贷车贷,而是小时候躺在山坡上看云的下午。那时候,风是自由的,她也是。

"谢谢您的好意。"柳如烟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可人不能……总跪着活。"

女管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