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1)

他想了一路,最终还是觉得?,陈今昭此回怕是糟了小人算计。大?抵是有小人借此时机,在王驾面前鼓弄唇舌搬弄是非,这才让上头那位对陈今昭的忠诚产生了怀疑。

而最方便近身?进谗言的……

沈砚收回目光,快速离开。

他得?找个机会问问陈今昭,是不是哪处得?罪了人。

刘顺在对方离开后,悄悄摸了摸自个后脖颈,不知怎的,总觉得?毛毛的。

门窗紧闭的空荡大?殿之中,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匣子里的绝笔信不知何时摊开了放在案上,御座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目光常常凝在一处就长久不动。

“伏惟千岁王恩浩荡,恩泽似海。臣本庸碌之姿,蒙殿下不弃,擢臣于微末,几?番提拔。此恩此德,结草衔环不能报万一,纵是万死亦难报王恩分?毫。今臣获罪,实乃臣罪不可赦,殿下垂怜,免臣受牢狱囹圄之苦,臣不胜感激……臣罪孽深重?,得?王恩赐臣速死,实乃千岁之恩慈。”

“臣含笑赴死,感念殿下之恩情,句句由衷。”

“九泉之下,臣魂必会日夜祈祷,惟愿殿下千岁万安。”

“亦秋来世再?遇王驾,再?效犬马之劳,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臣向北叩首,以谢殿下,祈愿殿下,万寿无?疆。”

整整一页纸张上,写满了字,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绝笔纸上的墨迹斑驳,字迹时断时续,纸面褶皱处更是浸透干涸的泪痕,书写了当时提笔人痛苦挣扎的印记。

明明那般刺目扎心?,刺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却难以将?目光从这张单薄的纸张上移开,凌虐般的字字看下去。看那字里行间无?法言说的恐惧与哀鸣,亦看那干涸泪痕处好?似认命等死的苦楚与无?助。

往昔的那些事,他从来下意识回避,不愿细想。

可如今这份绝笔书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无?法逃避,直面当初她面临的一切。

他无?法想象,在鬼蜮般的大?殿里默默等死的五个时辰里,她是何等孤立无?援,恐惧煎熬。

恐降罪家人,她甚至连求饶都不敢,只能默默饮泣,劝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她甚至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明!

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值日子,踏上了通往幽冥的路途。

姬寅礼望着‘臣罪孽深重?’几?个字,眸光不可自抑的颤抖。

她有什么罪孽?两袖清风,勤恳为公,再?清风正骨不过的一个人。为官数载,未曾受过人哪怕半个铜板的贿赂。

何罪之有。

真要论起来,她唯一的罪孽,就是挑起了他的私欲。

殿内昏暗,青烟在廊柱间盘桓不绝。

漆金雕龙的御座上,他把那张布满墨迹的纸张蒙在脸上,无?声无?息的仰靠在椅背上。明明身?处权力之巅,但此刻高高御座上的他,却好?似被?抽走了灵魂般,空洞,黯淡。

清晰感受着纸张上褶皱的痕迹,他好?似接住了她当日滴落下来的泪水,品尝出那日她独自等待死亡时候的苦涩、煎熬、恐惧、悲伤、无?助……

他的昭昭啊……

第116章 第 11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陈今昭下值后, 就见到了沈家?的常随。

原来是?沈砚邀她今夜入府小聚。

她略有诧异,稍一思忖,觉得对方怕不?是?有事要对她言。

嘱咐长庚先回家?告知一声, 她则去坊间买了点心与一份见面礼,而后就往沈府而去。

簪缨门第依旧显贵, 却?不?见当年的门庭若市。

沈砚携幼弟出了府门迎接,陈今昭满面笑容的上前。

三人相互寒暄行礼过后, 她将?手里两兜点心递给沈砚,又将?一支宣笔送给他幼弟沈望。

“让你破费了。”

“诶,泊简兄这话说得见外, 你家?幼弟便是?吾之幼弟,我见了欢喜都来不?及呢。”

沈望继承了沈家?的好相貌, 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性子也不?跳脱,寡言的跟在他长兄身旁, 瞧着稳重异常,确有几分沈砚当年的风采。

“我听闻沈小弟学问?出众,很?有望在三年后的科举中一举夺魁。泊简兄,沈家?府邸紫气东来,怕是?要一门两状元了。”

沈砚谦逊道:“离金榜题名还?差得远,天下才学出众者不?知凡几,他还?需再加勤勉用功。”

陈今昭一听就知, 这厮怕是?也觉得他家?一门两状元有谱。

不?由哈哈笑道,“你这太过谦虚就显虚伪了啊,我瞧沈小弟一表人才,比你当年更胜一筹。你都能中状元,沈小弟定也不?在话下。”

沈砚无?奈看她一眼, “那就承你吉言了。”

三人一路往花厅走去,陈今昭与沈砚不?时闲谈说笑,另旁的沈望是?个寡言的,问?到时才会应答一声。

进了花厅,三人喝了会茶后,沈砚就将?他幼弟打发去温书了。待人离开?,他又将?厅堂里伺候的下人都挥退下去。

直到此时,他的神色才肃了下来,不?复刚才的轻松惬意。

陈今昭见此,也不?由敛了神色,猜测着对方要与她说何事。

没待她揣测多久,就听他道,“朝宴,今日那位千岁特?意宣我去上书房觐见,问?了我个问?题。”稍作停顿,他语气压低,“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