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1)

犹记那一眼,他只觉那临窗温书之人,何等清癯出尘,遗世独立。只觉那周身清微淡远的干净气息,无?瑕无?垢,见她好似见到?了清晨沾露的山茶花,玉洁清白,见之忘俗。

就那一眼,他就再也难忘。

明明从前只想远观即刻,但不知何时,那种阴暗心思再也压抑不住,张牙舞爪的就要?破体而出。

譬如此刻之自己,宛如穷凶极恶之恶鬼,在玷污瑶池之素娥。

不免也觉得自己有些狠毒,毕竟自开始便是他强求,步步紧逼,寸寸强取,生生将?这朵白净无?暇的花,拧了花枝采撷了下来。揽抱入怀供他轻怜密爱,供他予取予求。

确是凶狠毒辣了些。

但转念一想,这世间?除了他,谁能拥有她,谁配染指她。

合该是他的,从上至下,从外至内,皆该是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声歇息止。

很快,两个宫女捧着金盆巾帕过来。

拧了温热的湿帕,一宫女小心翼翼的揭开帷幔。她本是下意识的想持着帕子,先去给榻间?仰面昏沉躺着的人擦拭,可见一袭薄衾将?人自脖下盖得严实,而旁侧披着松垮寝衣的摄政王千岁又似在冷眼盯着她,这让她一时没了章程,不知该不该去掀那薄衾。

“先把脸给擦擦。”

宫女得了指令,这方赶紧持帕去给榻间?人擦面。

立在榻边给榻上之人擦拭面庞,难免就要?伏低身体,靠近几?分。这本是正常的动作,可看在姬寅礼眼里?,却?只觉两人靠的如此之近。

尤其?那宫女持帕细致擦着那濡湿的鬓角,擦着那带着薄红的白璧面容,不期然拂过那湿润红肿的唇瓣,在他的角度看来,只觉得这一幕竟能如斯碍眼。

“金盆帕子留下,你们?出去。”

他沉声命道。

两个宫女不明所以,却?还是第一时间?留下了盥洗用?物,片刻不停地退出了内寝。

姬寅礼抓了帕子拂开帷幔下了地,几?步来到?盆架前,重新打湿帕子拧干后,折身回?了寝榻。

翌日清早,陈今昭头昏脑涨的醒来。

刚一醒来,她就立刻察觉出身体不适。

“殿,殿下……”她虚软的朝外挪动,腰间?箍着的臂膀搂紧,止住了她的动作。

“别乱动,再睡会罢。”

“可是殿下,我不大适应。”

“先前我亦有些不适,习惯就好了。”

陈今昭不知要?如何反驳他这谬论,又见他不为所动,遂也只能作罢。

此刻榻间?昏暗,帷幔拢的严实,窗前的幔帐亦层层放下,只余殿里?两盏壁灯发出些微弱的灯光。

她分不清此时是什么?时辰,但总觉得时辰已经不早了。

不由忙问,“殿下,是不是到?了要?上朝的时辰?”

姬寅礼轻抚着她的背,眼眸未睁,嗓音仍带些晨起时候的嘶哑,“不必管。今日大雪封城,我已下令罢朝三日。昨个累着你了,你再歇会,待再过些时辰,我再喊你起来用?膳。”

陈今昭却觉得此方榻间真是难熬的紧。

纵是此刻两腿虚软,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乏力在,她也想从榻上爬起来,离开这似能将她生吞活剥般的昭明殿,赶紧回?家?。

外面是不是大雪封城她不知,但她离开寝殿的心却异常迫切。

“殿下,我一夜未归,家?人该担心了。”

“不必忧心,我早已遣人去你府上传了话,告诉他们?这三?日你要?留在宫里?议事,不会回?去了。你家?里?头我也安排了人随时看护,不会有事的。”

陈今昭张口结舌,被他话震得喉咙都发干。三?、三?日?

“怕什么?,我又不是不知轻重。”他俯低了脸与她额头相抵,又含过她唇瓣亲昵缠磨,模糊不清的低哑细语,“若昨夜我恣意放纵,你此刻焉还有力气跟我说话。”

他说的并不假,昨夜他全?程压着性子,堪堪一回?就收了兵。其?实他并未尽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餍足。

几?番厮磨之后,两人皆气息不稳的分开。

姬寅礼低眸望着她闭眸细喘,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逆来顺受模样,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丝,似是抓不住什么?的不安感。

“陈今昭,你当真是心甘情愿?”

“自是甘愿!”知道归家?无?望的她本欲闭眸歇整一会,不料他的问声冷不丁入耳,刹那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榻间?光线不明,她看不清他神色,但他那双凤眸却?已褪了温情转为锐利,能让她明显的感到?那目光里?暗藏的审视。

陈今昭不免暗暗心惊,她不知刚还好端端的,他这会又是怎么?了?不过她回?应的话自是真心话,语气也并不虚,所以也不怕他的试探,审视。

她的确是真心话。

能舍了这身皮囊,换取她以男身继续行走在外,她是甘愿的。豁出去身子怕什么?,总比被他拘在后宅,寸步难行,此生荣辱生死全?系在他一念之间?的恩宠来的强。更何况他迟早是要?登基的,来日若被他拘在后宫里?,那此生可真要?不见天日了。

所以如今这般情形,于?她而言,何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况且,人性使然,往往越得不到?越会惦记。与其?让他牵肠挂肚、百般惦念,甚至在迟迟得不到?后,会对她使出何种骇人的逼迫手段来,还不如早早如他愿,或许早些得偿所愿,来日对她也能早些没了新鲜感。或许,她还能早些的全?身而退。

而他腻了之后,她的这层外在的官身,甚至是在外行走的这层男身,就是她的退路。

故而,她能舍了其?他,也决不能舍了这层在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