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太多人了,小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想就此结算,正琢磨着是否有获胜几率,一股寒气忽然从?脚底升上来,让他?打了个冷战。

他?低头望去,地面上浮动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蓝色阵法,朵朵雪花坠于其中,散发着钻入骨髓的寒意。

这附近有能够凭空使出大?阵的上仙在!

小仙猝然抬头,便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安静望着他?。

女人面色平静,虽是什么也没?说,可警告之意很明显,阵法中心就在她脚下,而周围人都没?察觉到不对?,仿佛只有他?自己被阵法锁定,只要?一动手,就会立即中招,是个什么下场不太好说。

恰在这时,手中的妖物醒过来了,狂抓小仙的手,试图挣脱束缚,巨大?眼珠转来转去,似在寻找谁。小仙借这个台阶下了,转身狂奔道:“本仙还有要?事得去做,先放过你们一马....”

他?灰溜溜跑远了,而临走之前,那陶土小人似再看向这边。裳熵没?能注意到,收起掌心灵力,也学着谭雀勾住她肩头:“走吧走吧,咱么去吃饭。”

一个小插曲而已,除了有谈论那少女容貌惊为天人的,围观人群也渐渐散了。谭雀还在抱怨那奇葩仙人,裳熵口中应着,回头看了眼,师尊已经不在原地了。

完成了本该男主去做的事,慕千昙也懒得再跟那两位出门溜达,而是先回到戏梦馆,简单吃了点,上楼时正好碰到胡辛树。他?道:“望兰上仙,这是您房间?的钥匙。”

这些人问她名号时,慕千昙脑中恰好想到头上那只鹤望兰步摇,便随口诌了个名字,去掉鹤,保留望兰,便成望兰上仙了。她接过钥匙,略一颔首,兀自上楼。

用?钥匙开?了门,房间?大?而宽敞,有两张床。大?概是胡辛树默认她与裳熵会住在一起,所以选了这种?格局。

两张床不一样大?,一张靠窗,风景好,也更透气,更舒适一些。慕千昙毫不犹豫选择了这张,在房里睡了会,看会书,又修炼片刻,她下去点了晚饭。

外面很热闹,吹吹打打之声?始终没?停,听起来有点意思,但她没?兴趣参加,吃完饭便回到屋中,刚洗完澡躺上床,那边门开?了。

“哇,”裳熵捧着烤红薯,看见两张床,欣喜道:“我也有床睡呀。”

这话听着怪可怜的,慕千昙将枕头垫在自己腰后,靠着床头,懒散道:“玩够了?”

裳熵进了屋中,反手关门:“嗯,我吃了好多东西啊。”她去床边坐下,上下晃了晃:“床好软。”

慕千昙端起床边茶水抿了口,翻开?一页书。

裳熵问道:“你要?吃烤红薯吗?”

“不吃。”

裳熵三口两口把红薯连皮吃完了,握着手晃了会腿,从?怀里摸出两枚铜币,从?床上蹦下,凑到慕千昙床边,笑?嘻嘻展示道:“看!”

慕千昙扫了眼,那两枚铜币不知何由变形了,表面还沾着尘土,没?什么可看的。她道:“你要?饭去了?”

两手各捏着一只铜币,放到眼前,好似新添了俩眼珠子。裳熵盘腿坐在床边,笑?道:“这是我面具上的,我捡回来了。本来还以为找不到了呢,没?想到还在,大?家?都好有钱呀,掉在地上的钱居然不捡诶。”

她面具上的眼洞处,原本缀着两枚钱币,现下面具碎了,她想捡也没?法捡了,只好把这铜币拿回来。

“....”就知道她会干这种?事,慕千昙无语道:“两文钱,看都不一定看得到,谁会捡。”

放下铜币,裳熵咬咬下唇,嘟囔道:“好像是这样的。”

她安静戳了会铜币,没?话找话道:“师尊你在看什么书啊。”

慕千昙动动手指,敲敲书皮,示意她自己看。裳熵撑住床边,歪着脑袋,读出封皮上的字:“入门...阵法...讲解?我看不清楚。”

慕千昙道:“那就不看。”

裳熵缩回脑袋,又把玩起那两枚铜币,两只手来回倒腾,叮铃作响。

玩了一会,她又不玩了,指尖揉着床单上的褶皱,眼睛时不时往上看,想说话,舔舔唇,不知道说什么。屋中一时安静,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

良久,慕千昙瞥了她一眼:“回你自己床上去。”

裳熵本来还笑?着,闻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到最后只剩下委屈,以及眉目间?满溢出来的低落:“可是师尊,我好难过,我想和你说说话。”

“是吗...”慕千昙随口应着,她望着那张蓝色小脸,体?会不到难过,反而只想笑?,好歹忍住了。

没?办法,她实在没?法和一个悲伤的蓝精灵共情。

第085章 失诺之人(四)

慕千昙隐忍情绪惯了, 笑意?抿抿便下去。她按了按书脊:“谁让你难过?你就去揍谁。跟我说?有?什么用。”

裳熵叹了口气,半张脸倒床上:“我没想揍谁,我就是想跟你说?话。”

“就我倒霉是吧。”慕千昙冷冷发言, 又瞥她?一眼。趴在床上的少女半边蓝脸嘟起, 脑子遇到处理不了的信息就会发烫, 烫的脸颊发红,她?降不了温,只好嘴巴一下一下吹着气。

吹了半天心中还是堵胀, 她?吸吸鼻子, 暴言道:“我要去借酒消....”

“别?借了, 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吗?”趁她?还没起, 慕千昙把书盖她?脸上:“本来脑子就不好?用, 再染上酗酒的毛病, 你真就完蛋了。”

酒量最差者也只是一杯倒,但她?是一滴就倒, 喝完就会脑子不清醒,但精力旺盛。上回在?东城还能出去跑步发泄发泄, 这会外头?人挤人, 可没地给她?闹腾,就只能在?屋里疯。打不跑骂不走,最后遭殃的还是慕千昙自己, 所以必须从想法处扼杀。

裳熵半张脸盖着书,静默了半晌, 闷闷道:“这本书好?香啊。”

慕千昙把被?子扯到腰间, 不咸不淡道:“能不香吗, 毕竟是知识。”

这是她?小时候爱说?的玩笑话了,十来岁时她?沉迷于芝士, 恨不得顿顿都吃,可惜这种高热量食物会像充气一样致胖,而她?偏偏又是易胖体质,管不住嘴就会脸上长肉肉。注重形象的母亲不允许自家?女儿外表有?一丝一毫的失仪,这种食物自然不能出现在?家?庭餐桌上。

她?那?时正值发育年纪,食量不小,口味较重,却只能忍饥挨饿,吃些没味道还定量的东西。小鸟胃的后果就是纤瘦,身?体瘦到穿衣合适好?看的地步,就代表着已经比健康还要?更瘦一些了。

这种程度下,却还要?“减肥”,不然就配不上母亲精心为她?挑选的那?些要?人命的礼服。

若不完美之人去追求完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段时间内,她?饿火烧心,馋虫作乱,啃青菜啃的两眼发晕,看书时总会从字里行间幻想到各类美食,上课听到知识就是芝士,皮肤切层看成千层面,罗马盾牌看成披萨饼。后面习惯了,这种现象才消失。

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话,也只能去习惯它。

慕千昙望着被?子上的褶皱,仿佛那?是母亲总是蹙起的眉头?。即使她?已全然听从那?个女人的指示,被?迫接受了那?些反人性的改造,一腔热情换来的也不过?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