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星爸爸那里,眼泪突然就滑下来了,用了两张纸巾才擦干净眼泪鼻涕,然后一边哭一边写。写完才发觉,我竟然被我自己刀哭了

13

江风吹来秋意,褪去了夏末的浮热,南方的江城没有秋高气爽,只有潮湿的雨。天光灰蒙黯淡,阴云绵绵,雨丝斜斜。奉星如执伞,一步步登上墓山的石阶,看了眼天色,天光将他的眸子也映得???鳌?

雨丝横乱,洇湿了裤脚,萧瑟秋凉沾了湿气,针一样细微而刺骨地冷。

奉星如找到边角深处的墓碑,放下怀里的绿桔梗。父亲生前在阳台上养了许多花草,花草??薄,捱不过岁月,谢得多,留得少,那些花盆被母亲收拢起来,时不时就翻出来擦一擦,见见阳光。

奉星如捏着软布,擦过碑上含着笑意凝望远方的青年,照片里的后生眼神熠熠,微抬下巴,额枋饱满,正是一个男人最风发的年华。一切都欣欣向荣,一切都光明磊落。

奉星如将伞斜支在墓碑上方。从前照片里的人为他遮风挡雨,如今,他长大了,也该换成他来为爸爸守护一方安宁。

“爸,有段时间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我……”奉星如低头念了一念,他想起男人扛起他冲向终点的臂膀,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他的爸爸从来不说他没出息。他改了话锋,扯出了个苦涩的笑,“我准备要下连队了,不过不是作战训练,是我们所里的检验任务,上次下连队,还是结婚之前了。”

“爸,还是在前线比较好。虽然总害妈担心,但

是呀,”他顿了一顿,深深呼吸,吐出了一口哽在胸中经年郁结的浊气,“你说得不错,我果然还是适合打仗。爸爸,我很怀念那段能出任务的时光。嫁进柏家的这几年,我一直很压抑,以前老问你,为什么古代的诗人总是郁郁不得志,挺好笑的,是不是?”

“你教我的马伽术,结婚以后就没有再练了,你别笑我。”

他说到这里,沉默下来。他的话音甫一飘散,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便跟着岑寂,太安静了,只剩他的鼻息,悲寂,也哀清。

他又看了眼照片上的青年,他的父亲温柔了一辈子,临死却刚烈。他忽然想通了,也是,其实父亲骨子里就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否则组织也不会让他担任特情组组长,在对面蛰伏将近十年。

要是他的脾气也能多像爸爸一点,是否就不会陷入如今的蹉跎困顿。奉星如低下头,咬着牙关,终于没有再叹气。

他又擦了擦墓碑,抓了伞起身。他怀念地与照片里的青年对视,尽管青年的视线只落在旧日时光的虚空,他还是笑了笑,“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他攥着机票,登上了回柏家那座城的飞船。

柏兰冈回去销假之后,又是一连多日没有回家。

他回单位里第一件事去军医院总院白羽生白主任那里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白主任拿着报告,笑着点了点头。

“很不错,看来这次发情期过得很平稳,没用抑制剂?”

他摇了摇头。换来主任惊讶地瞥了他一眼,感叹着说,“你老婆……真够爱你的。这年头不靠抑制剂熬过发情期的夫妻可不多了。”

医生给他做体格检查,没有发现针眼,更加不可思议,“营养针呢?连营养针都没打?”

柏兰冈语塞,只好囫囵地应声。这下白主任简直失语了,只拍着他的肩膀,连连感慨,“老柏啊,你老婆对你没得说了。回去买支花买点礼物好好谢谢人家――别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狗脾气,我老婆有时候宁愿打抑制都不让我碰,更别说营养针这种打了死不了人的东西,但凡我老婆有你家的一半体贴,我也不至于天天看跟这帮实习生大眼瞪小眼。知足吧你,就这样我每次都还得买花买包买珠宝哄我老婆。要是不干,你信不信老婆明年就跟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跑了,我可舍不得――顺便问一句,你哪找的这么好的老婆,有没有兄弟姐妹,介绍介绍呗,我那个表弟愁相亲愁死了。”

柏兰冈跳下床披起衬衫扣扣子,笑着骂他滚蛋。他们是多年的战友,八年前的战役里结下的生死之交,但白羽生也只在婚礼上遥遥见过奉星如,并不知道他们婚姻的内情,因此敢开如此没心没肺的玩笑。

他坐在回程的车上,心神不宁。白羽生对他的婚姻一无所知,才能说出奉星如很爱他这种话。他眉头拧紧,奉星如爱他?

白羽生还说,奉星如对他很好。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何奉星如宁愿把营养针打在自己身上,但他确实也不能否认,这一次发情期,奉星如待他不可谓不尽心尽力。换作是他,他决然做不到奉星如的程度的。

柏兰冈想起以往的发情期。白羽生虽然嘴里抱怨他妻子不管他死活,但其实别说医院,整个军部上下都知道,军区总院的白主任与他夫人感情极好,好得甚至作为军部的模范夫妻,每年都要在年会上与他妻子来一台《天仙配》。白羽生与他妻子那么恩爱,他妻子都会拒绝疏导他的发情,只用抑制剂吗?

他每年发情期不多,但好像奉星如一直都很配合,他只有在外出任务时才会用抑制剂。然而以往他的发情反应也平淡,不似这一次般激烈,所以他也没见过奉星如百般体贴的模样。虽然每次他做完要么就睡晕过去,要么就抬腿走人罢了。他甚至觉得奉星如的配合理所应当――曾经有一回奉星如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会回家,而不在外面就解决了,那一次他好像挺用力的,奉星如脸上挂着薄薄的泪痕,他莫名其妙,反问,他是他千金买进来的妻子,不操你操谁。

奉星如怎么反应的?他点点头,好像笑了一声,然后从此就没有再问他类似的愚蠢问题。

柏兰冈又烦躁起来,他说得有错吗?他奉星如难道不是奉家?`着脸送上门的残次品,柏家掏了钱买进来的儿媳?

副官注意到他的不愉,试探地道,“中校?”

柏兰冈思忖片刻,还是问了:“你们发情期的时候,都怎么过的?”

副官失笑,他无可奈何地慨叹,“中校,就别打趣我们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夫人一样好说话的。”

他还记得当时的医疗官对那个男人交代,这是加强针剂,会有副作用,尽量不要打。如果可以,药也没什么必要吃。那个男人沉吟片刻,把东西收下,然后对他们说,请放心,不是紧急情况,他不会上针的。

结果今天他得知那个男人竟然一只针剂都没用,连营养针都没打。这意味着那个男人用自己的身体,硬是陪柏兰冈熬过了发情期,要知道光靠肉体应付柏中校这种等级的alpha,那是很恐怖的事情,堪称都市惊魂传说,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他算是开眼了,同时更加疑惑,夫人这么好,为什么他们之间好像……他知趣地收了声。

柏兰冈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更加心烦,“别笑了,下午还要见秦大校,把资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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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五一怎么样,有好好睡觉好好去玩了吗?我呆家里看了几本脆皮鸭,码了点字,五一就没了,痛哭!我写这文是没大纲的裸奔选手,以后伏笔多了我自己也不记得话可能会有吃设定的情况,出现该情况时请大家怜爱我,就让我咔嚓咔嚓把设定吃了吧呜呜呜(大体设定是不会变的,大噶阔以放心!

14

奉星如扫墓回来之后,隔天同表姐吃了一顿饭。现下正是秋凉时节,秋蟹正肥,也不知是酒店是有心亦或附庸风雅,奉星如停好车,按照侍者的引领来到她的位置,发现包厢独特――这酒楼沿着河滩起伏而建,碧瓦飞甍,屋脊高低错落,用风雨桥一般的长廊连接每处点缀山弧的轩榭,一个轩榭即一个包间,四周边角插了瓶瓶菊花,桌上彀中温着黄酒,花香清淡而酒气馥郁,江风拂过纱帘,好一个暗香浮动。水榭临江,他斟了杯黄酒自饮,站在飞檐下往外眺望。身后的亭廊里人声隐隐,远处寒山传来钟声杳杳,钟声绵延不绝,惊了水鸟,燕雀鸥鹭纷纷自水面簌簌振翅,在金红色烈火融融般的夕阳里挥出灰白交织的光影。这场面宁静又缈远,颇有些“槛外长江空自流”的意味。

奉尉芝也进了水榭,侍者为他们落座,她先叫了螃蟹,才转头与奉星如寒暄。

螃蟹一笼笼上来,附带着虾皇饺虾红肠之类的茶点,奉星如为奉尉芝斟了酒,他们就着黄酒送蟹,对酌,女人眼底映着点水光,不知道是不是杯中酒水的反射,她叹了口气,“你去看叔父了?”

奉星如点点头,女人苦笑一声,眼底是缅怀的神色。她说,“我也应该去看看他。当年你考高中,我考大学,我数学差的要命,叔父每天下班回来给你检查完功课,还要来辅导我的数学,把他累得够呛。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被一群小混混缠上,甚至晚自习下课还敢把我堵在巷口里,你爸爸知道了,后来亲自接送我上下学,太忙的时候,就安排手下的年轻人来送我回家。”

奉星如展眉一笑,“我记得。那时候我还闹,凭什么爸爸接你放学却不管我,我都没怎么享受过他这个待遇。”

奉尉芝与他碰杯,“少少也有十五六年了,不,于我来说已经差不多20年了。”她惆怅地感慨,“时间可真快,转眼我们都长大了。”旋即话锋一转,追问:“你现在还在追查那件事吗?”

她看着奉星如皱起眉头的神情,担忧地压下他的手腕,说,“我不是不支持你,叔父的事肯定有蹊跷,但是现在人走茶凉,组织上的调查走了好几轮,知情者死的死散的散,况且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盖棺论定了,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势单力薄,追查这些组织都不愿意提的往事,很难做的。我相信叔父没有叛变,由始至终他铁骨铮铮,何来变节?但是人很难跟大势相抗,有时候你知道你明明是对的也没有办法,因为时机未到。阿如,我不是劝你放弃,我只是劝你暂时放下,叔父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他的事情终日忧郁愤懑在心。”

她语重心长,奉星如敛下眉睫,执着酒杯一言不发。良久,他夹了个虾饺,放进奉尉芝碗里,哑着声说,“我就是不希望他们也给父亲盖棺论定。”他闭了闭眼,好似借此来掩盖眼里的沉痛和经年不散的苦闷,“阿尉,你知道吗?这几年我的梦里,总是梦见那天妈妈带着我去探监――爸爸他那么沧桑,那么憔悴,他临死的模样,我一刻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