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 1)

澹台月转着?万安罗盘,视线移向别?处,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冷笑了一声。

气氛说不清的诡异,魏危神情淡淡地重新拿起鸦杖,问起几?位巫咸的看法。

一时间竟是无?人敢说话。

魏危唇角的弧度早已?拉平,神色看不出喜怒。

她拿鸦杖敲了敲桌子,语气中是百越那些?长老最熟悉的审判,又添了几?分讽刺:“千鸟崖刺杀,北越长老自尽,靺鞨与百越勾连,你们什么?也看不出来?”

剩下的巫咸与长老面面相觑,却是李天锋沉吟片刻,抱拳先开口:“我与北越长老同事多年,我知晓他虽然性情有些?急躁,但很在乎北越族人。这么?多年过去,燕白星长大成人,足以担当一面。事到如今与靺鞨合作铤而走险,不太像他的作风,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李天锋说到此处顿了顿,望了一眼楚凤声才开口:“北越长老是自尽而亡,却不一定是心甘情愿。若是有人以什么?事情为威胁,长老为了保全北越,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魏危听出其中的未尽之?意,停下点着?鸦杖的动作,抬眼看向他:“有什么?话直接说。”

李天锋是个人精,向来十句里有九句都是废话,可就在此事上居然一反常态,主动开口,不知是因北越长老之?死有所触动,还是一开始他的令牌出现在刺客身上这顶帽子还没除,有些?急切。

李天锋先是告罪了一声,随后沉声开口:“巫祝明鉴,故去北越长老信中明明说了自己?拿走楚凤声的令牌是为了栽赃,但最终出现在刺客身上的却是我西瓯的令牌。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我自然不得而知。只是楚凤声,你到底怎么?丢的我的那块令牌,事到如今难道还要?隐瞒吗?!”

李天锋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楚凤声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听见有人念自己?的名字,她来不及分辨是被魏危还是其他人点名,起身从座位上半跪下去。

楚凤声面色苍白,大夏天额角时冷时热,缀着?薄汗。

她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是了,李天锋问出的不过是他们本该就有的疑虑。

李天锋的令牌在她手中丢失,又突兀地出现在刺客身上,她却支支吾吾说不清丢失的原因。

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口咬死,或许还能?蒙混过关,但如今北越长老突兀自尽,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她身上。

楚凤声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魏危,眸光一点一点冷静下去。

“请巫祝罪,我曾经在百越境内见过靺鞨人。”

北越巫咸与长老一死一入狱,元气大伤,还坐在祈禳堂的另一位长老脸色一变,看样子大概没什么?好话可说,只是顾及魏危在场,才勉强憋住骂人的话,拍桌而起:“这么?大的事情,你方才为何不说?楚凤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楚凤声闻言怒极反笑,转头看他,又环顾自周:“形势既变,有些?话自然到现在才不得不说。难道你们北越不是如此?不仅是我,在座的谁敢说自己?坦坦荡荡!”

澹台月本在沉默,闻言缓缓抬头,看向了楚凤声。

一个很荒谬的念头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他想起了两年前那次,他问楚凤声为什么?都做到这一步了,总是不愿意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情是孽根,我们总会争的。”

楚凤声笑了,懒懒散散地咬一口他的肩膀,她那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臂上:“澹台月,你很清楚,身为巫咸,我们谁也不会让步,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是。”

澹台月显然有什么?话想讲,但楚凤声不愿意听,她抬头,蹭过他的嘴唇。

澹台月握住楚凤声的手,指尖仿佛在着?火。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他只能?盯着?她的眼睛。

他最后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到了这一步。你会选谁?”

妖异的眼睛微眯,楚凤声红唇轻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笑。

“我会放弃你。”

第92章 孽根 情是孽根。

临近夜晚, 天边闷雷咆哮,厚重的云层骤然明亮。山野间落叶被风卷起,映在窗上, 好似被撕扯开的影子。

楚凤声开口:“此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楚凤声得到乌桓慕容想要草药的消息, 思虑再三, 还?是决定接下这一单生意。

那时楚凤声才卖了一批香山子出去, 这回又大费周折去找合适的七叶一枝花与蟾酥, 来来往往动?静太大,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交易顺利完成。

楚凤声回到南越, 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忽然下人来通传, 东瓯派人过来, 有事商议。

楚凤声原本以为是澹台月觉得最近几日她进进出出太过引人注目, 叫人来提醒, 倒也没有多?想, 便?传他?们?进来。

带着东瓯印信的人踏门而入, 进门便?摘下傩面, 露出那代表着靺鞨那双标志的淡色眼睛。

那人朝楚凤声微微一笑:“南越巫咸,靺鞨久仰。”

楚凤声先是震惊, 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 慢慢握紧手中长鞭:“你们?胆子倒是大,这样就敢来见?我。”

自称为靺鞨的使者站在楚凤声面前,旁边骤然爆起的烛火落在他?眼中,愈发笼罩着一种不真实的神秘。

这位靺鞨人态度与北越长老信中所写一般, 先是说?明当年之事是魏海棠手段过于强硬,他?们?才不得不出此萨满剥皮之下策,以至被百越族人误解。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同为异族,他?们?一直希望与百越互通有无。可惜魏危与木槿对?靺鞨的态度与其母魏海棠一般油盐不进,他?们?不得法,只好来找楚凤声。

为首的男子显然对?百越的情况很熟悉,侃侃而谈:“我主?听闻巫咸名声许久,知?南越巫咸为女中豪杰,昔年受魏海棠恩情登上巫咸之位,这么多?年忠心可鉴日月,很是钦佩。所以欲与巫咸交好,共谋大事。”

楚凤声打量着他?,眉毛一挑:“畏畏缩缩,你们?靺鞨只派小喽啰与我商谈,有什么诚意可言?你们?主?子是谁,叫他?来见?我。”

男子沉吟片刻,才带着一丝歉意开口:“我们?来得确实仓促,但请巫咸放心,我主?乃靺鞨王族,我是她在百越的行走,我所言就是她所言,对?您绝无半分怠慢之心。”

靺鞨王族。

楚凤声表面不动?声色,稍稍换了个姿势,握紧腰际鞭子,冷笑:“靺鞨王族?我听闻靺鞨王族‘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吃人不吐骨头,你们?王族能有什么好意?”

靺鞨男子依旧文质彬彬,没有一丝恼怒的迹象:“请巫咸放心,靺鞨与百越虽然风俗不同,但同样以实力为尊。我主?身?为女子,在靺鞨地位尊崇,无人不服不敬。而且巫咸今日已然知?道,百越已有巫咸与我们?结交……”

祈禳堂内,楚凤声的声音与彼时靺鞨男子的声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