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然败给了一个眼?看着就要断气的人。

狐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珠子。

“可怜的东西。”它终于听见她的声音,柔和得?与?她手上充满压迫的匕首全然两样。她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轻轻抚摸着它。

狐妖气息一滞。

求生的本能疯狂催促着它耗尽最后一丝灵气,竭力变作一个男人,一个秀丽漂亮的男人。

“求……求您……”

狐妖有满腹甜言蜜语恨不得?一股脑倒给她,只求她能动?一动?恻隐之心。可惜伤得?太?重,化形已经是?它的垂死?挣扎,说话简直难如登天,嘴唇翕动?数次,也?不过是?勉强吐出几个含糊的字调。

它痛得?流泪,一面?后悔看错人,不该招惹她,一面?恨她怨她,巴不得?当即好起来将她咬成?一具尸体。

或许它哭得?太?昳丽动?人,她摸索着把手按在?它的心口,然后垂下?眼?睑凝视它

一双柔媚细长的眼?春潮泛滥,鲜红的两片嘴唇被细白的齿磨出浅浅的咬痕。连头发铺在?她腿上都像柔滑黑亮的绸缎。

确实惹人怜惜极了。

薛鸣玉将手指插入它美丽的长发,再一遍遍往下?梳,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流去?。

她怜悯地叹息:“你生得?这样好,让你死?了真是?可惜。”

闻言,狐妖的眼?中不由泛出光彩。

却听她继续轻缓道:“不如剥了你的皮子,好让我时时刻刻记起你。”

狐妖顿时一僵。

薛鸣玉仿佛察觉不到它的惊惧,指尖慢慢滑过它的眉心、它的眼?睛、它的嘴唇、它的喉咙,最后才堪堪停在?它的心脏。

“多?美的脸,”她赞道,“若是?制成?一幅画,或是?一只灯笼,该多?小巧可爱。”

“这对眼?睛就挖出来留着日后送人,或是?将来等我有了剑,便镶嵌在?我的剑鞘上。”见它不答,她也?丝毫不动?怒,依旧轻描淡写地问它,“怎么不说话?”

“你原本打算如何吃我?”

“先咬破我的喉咙,叫我发不出声音,再吃我的内脏,趁它们还新鲜……”她越想越入神,“最好喝一点血,在?我没?有彻底死?去?,尸体没?有僵冷的时候。这样就还是?温热的。”

狐妖开始止不住颤抖。

它觉得?她有病,并真真切切地感到后悔。

“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狐妖想对她说。但它嗬嗬了半天,却只能费劲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干瘪的气声。

它终于心灰意冷,感到绝望,以为还要煎熬许久。直到它犹且敏锐的嗅觉捕捉到湿润的雨汽,以及夹杂其中的寒风。

有人来了。

来人似乎与?她颇为熟稔。它听见他道:“狐狸骚臭,还是?丢了罢,也?不怕污了你的裙子。”

薛鸣玉叹息一声,径直将匕首从狐妖心口拔出。血溅在?她下?裳,星星点点。她轻轻把它从腿上推开,任由它刹那间僵硬地死?去?,而后滚到泥地里?,变回那只红毛畜牲。

像掸去?一抹微不足道的灰尘。

“可惜了这张好皮子。”她惋惜道。

这人淡淡地笑,“你若是?喜欢,凭你如今的本事改日再猎一只也?不费劲。这只被你那一刀捅得?不像样了。”

薛鸣玉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反而仰面?端详着他,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不多?时,她对着他忽而轻柔地笑起来。

“我记得?你,山楹。”

第42章 四十二朵菟丝花 ……

薛鸣玉问他来做什么。

“崔含真找到了我师叔, 要?他为萧青雨的?死给翠微山一个交代,”山楹看着她,“可李悬镜断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我师叔自然也不肯旁人平白?抹黑他。二人争议不下之时?, 李悬镜的?命牌, 碎了。”

他举起自中间?断成两截的?命牌示意她看, “是你杀的?人?”

薛鸣玉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瞧去, “不是我。”

“那萧青雨又是如何死的??”

“崔含真应该都告诉你们了啊, 他杀的?, 不是我。”

“好,都与你无?关, 你倒是最无?辜的?一个了, ”他笑起来,却话锋一转又问道, “你什么都没做,那你的?这身灵力又从何得来?”

山楹目光尖锐地凝视着她。

薛鸣玉任他审视, 面上仍旧是风轻云淡, “是地仙。”

“什么地仙?”

她便三言两语将李悬镜与地仙那段交易说了,只是她有意模糊了一些东西。不说换命格, 只道是李悬镜求地仙予她长寿, 助她修炼。至于卫莲舟与萧青雨,则一概不提。

“他死得突然,我也正?想?质问那个地仙。只是听说他身处轮回道, 我不便去兴师问罪。你来得正?好, 不如你带我去?”

山楹半晌不言语,过?了会儿才道:“你不诚实。”

他心中不快,脸上却淡淡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吗?谎言太拙劣,就需要?感情充作障眼法。他们受了你的?迷惑,被冲昏了头脑,而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