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
萧明徽骤然严厉地断然否决他。她垂眸望着他与?自己紧紧纠缠的?手,然后蓦地将他的?手甩脱。她松开了他,平静极了,“他姓萧,我也姓萧。”
“他能做皇帝……”
她说一半停了下来,但在听的?人看来还不如干脆了当地说完。直接一刀子抹了他脖子,也好过慢刀子凌迟,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的?心。
他感到一种痛苦与?煎熬,“你这是要她同你一起犯险。”
“你就不能让她做个寻常的?孩子?”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孩子没有孬种。”
“那你怎么?不让陆植”
“他不配。”
萧明徽再一次重复道:“他不配。他没几分像我,倒是更像他那个贪心有余,却手段不足的?爹。”
最后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郑誉,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敏儿她跟着我很好,不劳你操心。你也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她面无?表情道。
……
薛鸣玉蹲在墙角听完了全部。
她不由陷入沉默,以为这个家实在是关系错综复杂,若不是她提前打听过,恐怕早就在她们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被绕到沟里去。
听得入神了,她的?脚不由有些酸麻。她活动了几下脚腕,慢吞吞跟在萧明徽后面,接着看见?她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却留下两个侍卫守着。
薛鸣玉正?要走?,恰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渐渐在巷子里被越拉越长。
陆植来了。
第29章 二十九朵菟丝花 ……
他似乎没预见会碰上这?几张熟面?孔, 但转念一想又?在意料之中,因此并不过分讶异。
“母亲来了?”
“方才?来的,这?会儿已经回?府了。”
陆植静默了须臾, 又?问:“都与那人说些什么了?”
两个留守的侍卫便面?面?相觑着支支吾吾不敢答, 颇觉为难的样?子。
一来他们都是在门外候着, 本?也没听清多少;二来儿子探听母亲的私事总是有违孝道, 不合情?理的。何况他们的主子是公主, 而?非公主的儿子。
他们做出如此模样?, 陆植还有什么不懂。
他当即变了笑脸, 和气极了,只道:“你们不好说, 我也不强求。这?样?罢, 由我来说,我若是猜到个十之八九, 你们就给我使个眼色,如何?”
这?倒是折中了, 也算是两不得罪。
二人顿时齐齐应下。
陆植思忖着眼睛转了一转, “是说敏儿的事吗?”
“是,确实提到了敏郡主。只是……”这?人犹豫着无可奈何低声道, “说的什么属下们也确实不清楚。这?隔得太远, 殿下只让属下远远守着,临走之前还吩咐,谁都不许放进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陆植再要?为难他们难免有失人心。因此他笑了一笑, 便颔首离去了。
他的脸色在转过身,背对着两人的刹那有一瞬的晦暗,可见心里着实不痛快。诚然他也的确不大好过。敏郡主……他默默念着, 而?后?忍不住冷笑。
一个私生子做了他二叔的儿子,险些袭了爵,幸亏福薄,死得早,当然了,便是那一回?没死在襄州,他也会在回?瀛州的路上死在流民的手中。
一个私生女封了郡主,被他母亲眼珠子似的看着,生怕他下手。
她也确实该防着他。
她们一个两个的都有母亲、父亲为她们打算,偏他一无所有。早该请封的世子一拖再拖,恐怕拖到他而?立之年都难有结果。陆植颇觉讽刺地想道。
谁叫他母亲防着他父亲,他父亲也防着他母亲呢。他夹在中间倒两面?不是人。
她们各自下注,却无一人肯押在他身上。
陆植下颌线绷得紧紧,平静的影子落在地上,被他脚后?跟拉着扯着向前,像一只黑黢黢的孤魂野鬼。
……
薛鸣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渐渐远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两个侍卫终于?低声闲言碎语起来。她忍不住驻足听了好半晌,又?在他们没头没尾的叙述中勉强弄清了陆植在府中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还要?听下去时,腰间别着的那块玉牌忽然亮起萧青雨有事找她。她只好意犹未尽地醒过神来,然后?跟着上面?的指示一路跑到乞丐摊子,却见一伙人乌泱泱围在那边。
萧青雨神色不善地盯着这?群人,而?陆植正在他对面?含笑与他对峙。
薛鸣玉躲在角落里撕了身上的符纸,显露出身形来,这?才?快步走过去。她一露面?,陆植立即伸出一条手臂,做出请的姿势来,“本?来说派底下人请,想想还是由我亲自来最为合适。”
“谁来都一样?,你带路罢。”
她不以为意,没理会他的客气和流转惑人的眸光,又?示意萧青雨先跟上去。萧青雨心中虽有不解,当着众人面?却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收敛了戾气,一声不吭跟着她。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国公府的石狮子面?前。
薛鸣玉心思微动,对接下来的情?形已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最后?陆植还是将?她们领到了萧明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