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不知有谁惊讶地喊了一句:“呀,这炮竹把山上轰出个洞!”
众人来不及感叹炸药已彻底被人当成炮竹的事实,只是连忙凑过去看,然而浓烟太大,把人熏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尽,喻崖发现,那“炮竹”的确将山炸出一道能供一人通行的小口,里面黑黝黝的一片,仿佛大有乾坤。
喻崖当即派人进去探索,结果小兵带回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振奋里面竟有一条能够通往城外的洞穴,他们不必再留在城中等死!
喻崖知道,自己这样一走了之会让镇国公那方起疑,临走前又特意留了几十个人在城墙上装装样子,自己则率着余下众人从洞里离去。
待所有人都从那深邃洞穴中爬出时,众人问喻崖接下来有何打算,他们原以为男人会给出远走高飞或者各自逃命的回答,而喻崖则对着他们顺便带出的这一堆只会冒烟的大号“炮仗”陷入深思。
喻稚青听到这里,不用说也能猜出喻崖定是不甘心,所以才用那些玩意儿设计将自己擒住,他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喻崖之后又会将他如何,但清楚无论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过去那么久,商猗定然已经知晓他失踪的事情了。
喻稚青知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在又一次喝完一碗不干不净的稀粥后,见喻崖离去,喻稚青将那破烂瓷碗用衣服裹住,艰难地向石壁砸碎,随后将碎片藏进掌中这是商猗教他的方法,说用衣物包着,打碎时便不会有声响。
待喻崖回来之时,喻稚青只说自己不小心摔碎了碗。
阴沉的眼扫着这一地瓷片,喻崖突然又浮出那诡异的笑容,却是一把攥住喻稚青的手:“陛下是当在下傻么?”
攥住喻稚青的手掌逐渐用力,小陛下吃痛松手,果然白皙的掌心间藏了一枚尖锐的瓷片,而喻稚青手上绳索也有试图割裂过的痕迹。
“我劝陛下最近还是老实一些。”那双肮脏的爪子终究还是抚上了喻稚青脸庞,“毕竟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赶。”
闻言,喻稚青眉头紧皱:“你要带我去哪里?”
“届时陛下自会知晓。”
喻崖好整以暇地答道,小陛下正要追问,然而鼻鹅羣7二7474131尖又闻到那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意识逐渐模糊,喻稚青不甘不愿地倒进喻崖的怀中。
一百三十三章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鲜血顺着刑架往下淌,将满地枯草染成艳红。
卫潇看着对面牢房已被吓到直接哭出来的商狄,不得不承认歧国皇室于酷刑一道大概是真有些天赋,过去的商狄如此,如今的商猗也是如此。
距离喻稚青失踪,已过去整整两日。
发现陛下失踪以后,卫潇立刻派人搜寻喻稚青下落,结果没过多久便遇见了匆忙赶来寻人的商猗商猗身下的马儿甚至因跑得太累而直接力竭倒地,而卫潇见商猗这样,也马上醒悟过来,苍白着脸道:“是喻崖。”
兰笙裙727474⑴31这无疑是最最糟糕的情形,没人知道已被逼上陌路的喻崖会对喻稚青做出什么。
他们马上将喻下守城的士兵带来讯问,然而喻崖显然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留下的人几乎等同于死士那般的存在,最是忠心,无论镇国公如何盘问都问不出喻崖等人的下落。
“都说了......”被绑缚在刑具上的男子奄奄一息的说道,“他既然要逃...又何必让我们知情......难、难不成还等着人来出卖他么?”
卫潇其实也知晓是这么个理,但他们派出大军往周边所有山头都搜寻了一遍,但别说小陛下的下落,就连喻崖的一点影子都没摸到,只能想方设法从这些人口中套出些线索。
但先前镇国公提讯那么多人,都没问出个结果,卫潇担心这些人并非宁死不屈,而是当真不知,不由叹了口气,今日商猗主动提出由他来讯问,也不知到底能不能问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往日便已冷漠至极的脸庞此时已完全被冰霜覆盖,比这深秋更让人胆寒,商猗望着眼前已成血葫芦的男子,面不改色地又往对方手臂上落下一刀,并未直接将手砍下,而是向上一挑,掀起一层皮肉。
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刑架上的男子疼得发出呜咽,而商猗则静静等着伤口的痛意渐渐平复后,才猛地按住那受伤的胳膊,有力的手指深深嵌入伤口之中,给予对方钻心痛意的同时蓦地用力往上一扯,竟是连皮带肉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放过我!放过我!”这样的痛苦实在太过悚然,一直强行忍耐的男人也不由发出凄厉的嘶吼,这种撕下血肉的痛苦简直比凌迟还要漫长,它能让人清楚感知到每一寸肉被迫分开的撕裂感,而商猗撕下的血肉太大,已经可以看清手臂血管和白骨。
对面牢房的商狄听见这般哀绝的惨叫声,甚至忍不住给吓得哭出了声,哼哼唧唧的,有点像耗子叫。
而对于牢房中的求饶声和“耗子”声,商猗一概充耳不闻,像是完成某种雕刻一样,一丝不苟地继续着动作。手指再度嵌入已被揭去大半皮肉的小臂,顺势一拽,伴随着一阵哀嚎,这种亲眼看着自己血肉被生生拽下的疼痛和恐惧远胜所有,他看着眼前这个野兽一般的男人,明白对方是真的能字面意义上的活剥了自己。
小臂上的皮肉已被商猗撕去大半,那人痛得恨不能直接昏死过去,可在这前所未有的疼痛催逼下,他甚至连失去意识都无法做到,终于在商猗又一次准备动手之际,他涕泪横流地崩溃道:“我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发现离去的洞穴之后,曾经看过苗疆的图册...仅此而已,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是求求你放过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商猗的确是放过了,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对方喉间,那人仿佛还未意识过来,仍想说出求饶的话语,然而只能发出无力的干咳,唇边溢出血沫,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断气。
而商猗头也不回,即刻往苗疆方向的路程。
苗疆不比中原,地势崎岖,多有溶洞,若喻崖正带着喻稚青躲到深山老林之中,那当真是泥牛入海,再难寻觅,万幸商猗之前去过苗疆,知晓就算对方如何快马加鞭,也需半月行程才能赶到。
这半个月是他们营救喻稚青的最好时机,必须赶在喻崖进入苗疆前将喻稚青救回。
可这又谈何容易,即便得知了大致方向,镇国公亦用陛下的名义往前往苗疆必经的几个城池设下了层层关卡,但他们依旧不知对方如今在何处,甚至无法确定喻崖他们是否真要前去苗疆,他们唯一清楚的便是多耽误一刻,喻稚青的危险便多增加一分。
士兵们形成一张大网,终日在城中和荒郊野外寻找,企图找到他们的踪迹,商猗也每日随大军一起搜寻,忽然又听见有人禀告,说前方寻到一处洞穴。
这里离喻稚青失踪的乡间小道不是很远,不过众人已不再兴奋此地委实洞穴颇多,他们发现第一个洞穴时,也是欢欣鼓舞,以为马上就能找到小陛下踪迹,然而每次搜索的结果都让人希望落空,到了夤夜,众人已是精疲力竭,迈着沉重的步伐进洞搜寻。
不出他们所料,此地也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有人途径的模样,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又是一次空欢喜时,商猗忽然低下身,将火苗凑近一处石壁,仿佛定住一般,久久没有动作,一直冷峻到骇人的神情却蓦然温柔下来。
那么难看的兔子,非得从小就手笨的小陛下才能画出。
虽然此地已是人去楼空,但喻稚青既然能找到机会留下记号,至少说明他未受到太大的伤害,并且足够坚强到给他们留下讯息。
指尖反复摩挲着石壁上的小兔,商猗仿佛能想象小陛下皱眉刻下小兔时的情形,深吸一口气,他命众人拿来地图,派人以此洞穴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搜索,
商猗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觉,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用膳,只是望着石壁上的小兔,在心里对喻稚青说,阿青,不要怕。
而远在城中某处客栈的喻稚青,的确是没有害怕,但却一阵一阵的直犯恶心。
喻崖的确是打算逃去苗疆,但镇国公到底是晚了一步,在他往城池布下严防的前几个时辰,喻崖已将昏迷的喻稚青藏进樟木箱中,同手下残部伪装成商贩进了城。
到达城中,喻崖自不可能继续那副野人似的打扮,倒是收拾了一下,又变回喻稚青过去所熟知的端方模样,哪知对方虽然外表看着正常不少,但实际上依旧有无数“恶习”,撇去那些诸如抠牙不洗脸等个人卫生问题外,他发现喻崖甚至比商狄更加的喜怒无常当然,也有可能当初商狄见到他时只有怒而已,喻稚青没机会感受对方的情绪多变。
但喻崖与商狄不同,到达客栈之后,他对喻稚青也能正常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甚至还主动给喻稚青受伤的手腕抹了药粉,可一旦喻稚青谈起过去的事,喻崖便化身成世上最受冤屈之人,只说这一切都是世人所逼,全世界都辜负了他。
小陛下努力回忆,自问没什么伤害对方的行为,而蒙獗众人对他也相当尊敬,阿达更是一贯地照顾他那高山白雪的性子......想起阿达,喻稚青又是心上一痛,对上喻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垂着眸不愿再看对方。
喻崖似乎察觉到小陛下的厌恶,偏是又要没骨头般的往喻稚青那边蹭:“我让他们取双陆来,你我对弈可好?”
客栈里都是喻崖的人,喻稚青此时未受束缚,见喻崖靠近,下意识地便要往旁边躲,而越是对喻崖厌恶,喻稚青心中便老是不自主冒出商猗的身影,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如何,知晓自己不见,会不会又胡乱发疯。
喻稚青当时在洞窟中寻不到脱身之法,只能打烂瓷碗悄然在石壁上画了一只小兔,又怕让喻崖发现,故意装出想用碎瓷割开绳子的蠢样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商猗能不能找到那个洞窟,又是否能够看懂他留下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