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喻稚青是头一回见到这等情色的画面,一时连呼吸都忘却,披上衣衫就想下床,然而就如先前那次欢好一样,男人一把揽住青年的窄眼,带着几分餍足和霸道地说道:“雨势太大,仔细着凉,就算要忙政务也等雨小些再去。”

“我不是去忙政务。”小陛下无端有些面热,似乎潜意识里也知道忙政务才是正事,“我是想抱你去清理一下。”

商猗没想到小陛下还惦记着这事,感觉欢喜的同时又不由失笑,喻稚青似乎对于上次没能顺利抱起商猗一事耿耿于怀,况且男人如今还伤着腿,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要抱着商猗去清洗。

只可惜结局也与先前那次一样,小陛下无论试多少次,总是以失败告终,自己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当然,也有可能是累的。

商猗倒是不以为然,喻稚青从小养尊处优,抱不起自己简直再正常不过,不过防止小陛下难过,商猗咳了一声,说小炉前烧了热水,很轻易地移开了话题。

小陛下没办法,去给男人打了盆水来,拿着布帕想要给商猗清理,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商猗倒是很自然地接过布帕,却没有急着清理自己下身,而是把喻稚青擦拭干净塞进被窝,自己才慢慢去床尾将体内浊液清理干净。

待商猗重新掀开薄被拥住青年,喻稚青把脑袋埋在商猗脖颈间,商猗以为他是困了,正想哄喻稚青睡一会儿,却发现小陛下耳尖泛着红意,闷声闷气地说着:“等下次...等下一次,你最近少吃些,我多吃些我肯定能抱起你!”

对于小陛下略显幼稚的豪言,商猗听完后心里暖洋洋的,于是也低声应好,他用温柔的吻将因不好意思而藏进怀里的喻稚青慢慢哄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映着彼此的身影,喻稚青定定看了商猗一会儿,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对不起。”

天子道歉,闻所未闻,更何况是性情别扭的小陛下,男人不由一怔,沙哑问道:“为何?”

“为外祖父和太傅的事。”喻稚青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垂下眸,不愿直视商猗。

商猗伸手将青年额前散落的碎发捋至耳后,轻轻笑了笑:“镇国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我怎会有怨言。”

“我没想到太傅他会这样,我以为......”

“无妨。”商猗是真没生气,慢慢同小陛下解释道,“而且他们也没有为难我,我身份的确特殊,当时你又忽然陷入昏迷,他们把我关起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至多只是自由受限,旁的都还过得去。若他们真心想要刁难,又怎会许我为你去寻圣兽,还特意派了人手跟随。”

然而喻稚青听完,不仅没有释怀,反倒对商猗生起气来这家伙怎么被人欺负了还帮人说话?喻稚青脑中不由浮现出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的商猗就是被一群质子逼着穿女装欺负是了,这家伙好像对旁人的欺辱冷淡一向是听之任之,这样下去,说不定哪日被人卖了也未可知。

“难道旁人欺负你,你就这样受着?”小陛下从男人怀中坐起身,很严肃地告诉商猗,“以后可不许这样!你得有脾气一些,不能由着他们那样胡来,譬如太傅和外祖父这件事,你武功那样厉害,做什么要束手就擒?而且退一万步说,他们凭什么那样待你?你与商狄流着相同的血不假,但复国之后除了商狄外,我已赦免所有歧国王室,现在我们又没与歧国打仗,他们若还因旧仇抓着歧国血脉不放,那他们干嘛不直接把商晴也一同抓起来?他们岂不是直接视我的圣旨如无物?”

在外人眼中几乎如地狱修罗的商猗,不知为何到了小陛下眼中,却总是个需要人担心的对象,喻稚青明明小他几岁,却总像个大哥哥,忍不住要为商猗操心,小陛下此时越说越气,简直有喋喋不休的趋势。

商猗只是很认真地听着,忽然哑声问道:“阿青是在担心我?”

小陛下瞬间调转话锋:“谁担心你了!我那是恨铁不成钢!”

“没办法。”商猗勾了勾唇角,似乎藏着笑意,“谁让我习惯你保护我了。”

真要论起来,喻稚青的确算是保护过商猗几回,可是没想到男人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地赖上自己了,小陛下气鼓鼓地接道:“我那是因为......总而言之,你以后可不许那样,你又没做错什么,不必这样受旁人的欺负。”

“那要是改不了呢?”商猗心里暖洋洋的,偏要故意逗小陛下。

要是改不了......喻稚青脑中闪过这个可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但也十分认命此生似乎已经望到了头,商猗要是一辈子这样任人欺负,那自己除了一辈子负责护着商猗了,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他就像过去盲婚哑嫁的可怜人,掀开盖头才知道成亲的是那么个家伙,只能捏着鼻子过下去。

男人见把人逗得差不多了,方又哑声哄道:“阿青,别生气,我明白你说的道理。”

“那你当时还束手就擒?”

喻稚青竖起眉,倒要看看男人要如何辩解,结果商猗缓缓接道:“你是我娘子,他是你外公,自然也是我外公,受长辈的管,没有错。”

商猗其实当时真是不愿和喻稚青的外祖父闹起冲突,才会任由他们将自己关进牢中,他静静等着小陛下气愤地大嚷反驳,然而喻稚青听完商猗那套“长辈理论”,虽然红了脸,但却难得没有反驳商猗把他当媳妇的说法,过了片刻,却是又强调道:“总之以后无论是谁拿你歧国血脉的事情找麻烦,你就将我方才教你的那些话说出来,商狄罪大恶极,你不是。”

男人老实应好,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阵,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喻稚青过了良久,却又向商猗说了一句抱歉。

男人不解,而小陛下竟是将最后那句话又重复了一次:“商狄罪大恶极,你不是。那三年,是我太”

他一面为太傅他们揪着商猗身份不放而愤愤不平,一面想起亡国的那几年中,他何尝不是一直在迁怒商猗,甚至当初还差点一刀捅死对方,那时的他除了憎恨商猗外,找不到任何宣泄愤怒的出口。

“阿青。”

一直认真倾听的商猗突然打断了小陛下的话,向来冷淡的眸中如今满是温柔和坚定,他注视着怀中的青年,拂过对方的眉眼发梢,可一贯沉稳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没关系,我知晓的。”

那三年,饱受煎熬的并不只喻稚青一人,他知道喻稚青为父母家国伤怀,但他的心终非铁铸,每每对上心爱之人那怨恨的眼神时,其实也不是没有半点伤痛。

小陛下却坚持往下说,有些话他憋在心里许久,承认需要勇气,他必须一股脑地说出来:“是我不对,仗着你纵容我对你撒气,其实那时的你没错,若没有你,恐怕我早葬身火海,商猗,你很好的。”

从来冰封的神情似乎裂开一道缝隙,这下躲进怀中的人变成商猗,男人慌忙把头埋在小陛下肩膀上,声音听着沙哑沉闷,却固执地说道:“不,我不好。”

“我很卑劣,一直想要占有你,也曾经庆幸过你残疾后只能依靠我,阿青,我不好。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好。”

男人一直闷声说着自己的“不好”,其实几乎全是一些关于对喻稚青病态的独占欲,小陛下因早早知道商猗爱发疯的事实,此时也不会再感到讶异,不过听到商猗说曾想过把穿女装的他绑起来狠肏时,忍不住皱起眉头,颇想给对方一拳,可到了最后,依旧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依旧只能认命,谁让这疯子是他的商猗。

肩膀处传来潮意,喻稚青下意识想要低头去看,然而商猗却在此时抬头,将那些藏在心底的话统统说出,男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突然吻上小陛下软唇,在接吻间隙眸子亮莹莹地说道:“我一点也不好......阿青,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

院外的大雨仍在继续,掩去了房中所有暧昧的声音,落在瓦檐青砖,仿佛要冲尽所有污浊,想必等雨停以后,人间又是一片新天地。

经过几日的静养,男人身体的伤好了许多,已不必再终日躺在床上,这些时日沈秋实倒是常来找他闲聊,卫潇也偶尔路过,不过自他清醒以来,再未见过太傅和镇国公的身影,商猗猜小陛下或许同他们说了什么。

这一日喻稚青同坐着轮椅的商猗于院内散步,聊着聊着,小陛下又跃跃欲试他认为自己吃得已足够多,应当能够顺利抱起商猗。

镇国公路过庭院,刚好看见这一幕。

其实与商猗想象的不同,喻稚青并未和镇国公他们谈起他们曾下令关押商猗的事,镇国公不知太傅是如何想,但他的确在听完将领们讲述商猗的事迹后,对男人有所改观,不然也不会安排到喻稚青幼时住过的院子修养。

不过对于喻稚青能下床走动之后,一有空就跑去照顾商猗一事,又让镇国公隐隐有些不爽他外孙贵为天子,怎可纡尊降贵来伺候这家伙今日也是,他眼看着自己刚恢复不久的外孙试探着想要抱起商猗,心想好哇,这大块头长那么高的个子,还想让我体弱多病的外孙来抱他,岂不是明摆着憋着坏要压榨喻稚青,正要撸起袖子去揍商猗,结果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不顾腿伤站起身,00-08-50很轻易地将小陛下抱了起来。

身体蓦然凌空,几乎要撞上树枝,喻稚青没好气地瞪着举起自己的商猗,却没责怪对方,只是顺手摘下头顶的一朵粉蕊,照旧将摘下的花送给商猗,而商猗也照旧把花朵簪在小陛下鬓边。

繁花丛中,两人相拥的身影慢慢与多年前重叠,跨越了时空,令镇国公蓦地想起喻稚青母亲。

他最最疼爱的女儿,当年也是义无反顾地要嫁给皇帝。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女儿的才情容貌,不知还有多少良配等着她挑选,嫁入帝王家反而已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愿女儿陷入后宫的争斗和繁杂事务之中,只想她开心快乐的度过一生,但当时喻稚青母亲是铁了心和青梅竹马长大的皇帝要在一次,而当时的皇帝也向他保证宫中只会有一位皇后,再无其他妃嫔,镇国公最终看在女儿的份上,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青梅竹马......

镇国公总算想起为何那日会看商猗配剑上的剑穗眼熟了。

许多年前,喻稚青曾随父母来他府上小住那时的喻稚青也才六七岁,不知从谁那里学来用手比划来形容多少和大小,说起母后赠他玩偶时会用肉乎乎的两只小手握出一个小圈,说玩偶是那么小,抱怨父皇安排照顾他的侍卫太多时,两条胳膊挥出大大一圈,说是有那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