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大哥走在路上,觉得腰板都硬了。

所有人都捧着他,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本就自命清高,如今更是傲慢无比,对村民颐指气使,动辄以“本修士”自称,命令他们为他做这做那,稍有不从,便施以重罚。

翁家父亲被之前的赌债弄怕了,如今一下被权利冲昏了头,为大肆敛财,竟然直接在村里制定规矩,收取赋税。

甚至诬陷邻村富户,迫使他们交出家产。

可这好日子还没过几日,上头忽然又传来风声。

竟说翁珍珍拒绝了鬼主赐婚!

一夜之间,曾经簇拥在他身边的阿谀之人作鸟兽散,荣华富贵也如泡影般消散。

虽然镇上人因着对鬼主的恐惧,哪怕心中恨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家。

但他已经尝过了神仙般的日子,又怎么忍受得了如今无人奉承的生活!

翁家大哥之前还觉得,李真真不该嫁给岛主,她就应该嫁给年过花甲、全身长满麻子的葛六。

觉得她故意嫁的这么好,是想抢他这个大哥的风头。

甚至还觉得翁珍珍目光短浅毕竟谁都知道无患岛岛主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等他接好了手臂,按照修士当年预言,日后必定能成为一方大能。

岛主纵然是人皇,又如何与修士相提并论?翁珍珍竟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得罪他这个前程远大的大哥,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以后有的是她后悔的时候。

但如今一朝尝过跌落云泥的滋味,他又开始恨李真真,恨她为什么不乖乖嫁给岛主。

之前葛六也是,如今岛主也是。

纵然不愿嫁,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家里的难处,牺牲一下自己?

他如今失去一切,都是她翁珍珍害的。

大起大落之下,翁家兄长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恨毒了翁珍珍。

再加上他手断骨还未续完,修士之路眼看也要因翁珍珍而断翁家兄长已然有些癫狂。

凤起山他上不去,没想到她此刻竟敢自己出现在他眼前。

翁家兄长颠了颠手里的斧头,穿过拥挤的商贩,不远不近地跟在李真真后面。

他这好妹妹也不知在干什么不能见人的事,竟脚步一拐,往一僻静巷落走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这是私会野男人来了。

不然她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家里操持家务,跑到街上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

正当翁家兄长快意畅想着,等他将翁珍珍抓住,必定先送到葛六那里,绑着她让葛六生米煮成熟饭,再将她卖到烟柳巷红妓馆接客,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的时候。

他眼前忽然覆上一片阴影。

李真真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斧头。

再抬头时,她已经真心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啊,哥哥。”

五分钟后,李真真从巷子里走出来。

走到巷口时,她忽然停住,侧头,对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巷子道:“都跟踪我一天了,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反正都是跑腿,不如帮我干点活,巷子里有个没有四肢的人,你帮我把他送到我父母那里,就说是翁珍珍让你送去的。”

说罢,她也不管身后人是如何反应,径直走出了巷子。

过了许久,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不知从哪蹦出来一个鬼面死侍。

他挠了挠头,困倦地看向巷子深处。

作为死侍,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跟踪的活。

累嘛累死,既不能坐,也不能站,活又无聊,越盯越困。

最重要的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费腿,还费腰。

可岛主最近老是派他来跟踪他老婆,可怕得很。

死侍原地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又绷紧脚尖拉了拉抽搐的腿筋。

随即便睁着一双死鱼眼,朝着李真真方才示意的方向走去。

李真真左手拎着一只水鸭,右手牵着一只小羊,走在凤起山的山道上。

羊是顺手买的。

今天看见屠夫那儿在卖羊肉时,她就有点想吃羊肉了。

羊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残酷的命运,温顺地跟着李真真,还总想把耳朵贴在她手背上。

李真真一路走,一路把它的头推开。

没走多久,就遇见冬猎的江霍。

他背着一把镰刀,看见她便眼前一亮,走到她身边。

“珍珍姐。”

李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