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汐枝将竹钵放回原处,挽起一边广袖,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浇在李真真种的两株从流云宫里偷出来的辣椒上。
语气淡淡:“你如今倒是不爱计较。”
如今?
难道她之前表现的很爱计较?
李真真心道仙人和凡人都不是一个物种的,神经病和正常人也不是一个物种的。
跨物种生气,听起来就很离谱。
李真真不习惯古代缠鞋带的方式,绑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绑错了,又拆开重绑:“任何的计较起码要有利可图,无利可图的计较,没有意义。”
灯汐枝舀水的手顿了顿。
他长睫垂下淡淡阴翳,许久才轻声道:“所以你现在连和我计较,都觉得没有意义了?”
李真真赶时间,也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要么就打服,要么就臣服,计较本来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她绑好鞋带便站起来:“我先出去一趟。”
灯汐枝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眉目疏淡,衣摆轻拂,背影花枝一般动人,又如山谷幽潭似的空静。
直到李真真走后。
他动作未停,仍平淡地继续浇菜。
片刻,忽然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有利可图,才有计较的意义。
那她说,与他计较没有意义是因为她觉得从他身上无利可图了?
可她所谓的任务,不就是他。
剔他的血肉,剖他的仙骨,现在还要他心甘情愿地爱上别人。
灯汐枝指尖拭去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淡漠地想。
她已然将他凌迟,又凭什么觉得他无利可图。
李真真一上午宰了二十头猪。
便是一个壮年男人,一天能杀十头猪已然是高效了。
李真真这种的,简直是杀猪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奇才。
她从屠宰场一路走出来,不过半里的路程,便遇到了三四个想来挖墙脚的。
李真真一一婉拒。
回到屠夫那,屠夫正在给人称羊肉。
身后如林子一般挂着十几扇肉,都用草绳穿着悬在横梁上。
地面经年累月铺了一层厚厚的油脂。
他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几缕黑发凌乱地盖在眼前,身上只系着一条染血的围裙,手脚麻利地将羊肉包起。
就在将肉递过去的间隙,屠夫看到了李真真。
她鞋子里别着一把陌生的刀,随意束着一个高马尾,眉眼锋利似刃,就这么走进他的店铺。
他看着她,一时忘记收回视线。
直到卖肉人不耐烦道:“怎么这还发怔了呢,你肉还卖不卖了?”
他这才倏忽回神,朝着眼前的胖子道:“你爱买不买。”
李真真和屠夫已经混得很熟了,走进来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向后一躺,脚也往台面上一搁。
屠夫卖完肉,过来看着她这副样子,冷着一张脸,拎着她的鞋带把她的脚抬下去:“案板上有油。”
李真真:“今天的杀猪钱给我结一下。”
屠夫没说话,从抽屉里掏出几个铜板,顿了顿,又多拿了几个。
“你这把刀,不行,淬炼的不够,刀刃也不够锋利。”
他将钱交给李真真,又打开另一个抽屉,拿了一把刀递过来:“这一把更好。”
李真真接过,拆开刀鞘一看,果然锋利,是把好刀。
甚至比上一把更好。
“你哪来这么多好刀你会造刀?”
“略通一二。”
屠夫看着她,想起昨天听到隔壁大婶聊天的内容,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外婆去世了?”
李真真一怔。
渔女的外婆?
这么长时间没人盯着她背原著,李真真已经有点淡忘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