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汐枝的指尖在地契上停顿了一息。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一幅静止的水墨。

他抚过纸面的动作很轻,仿佛在触碰晨露将散的蛛网。

茶盏里的热气袅袅上升,在他眼前氤氲成雾。灯汐枝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两弯浅影。

原来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窗外雪落竹梢。

狭长眼尾微微拖出一抹淡薄的红意,烛光摇曳中并不明显。

灯汐枝有一种万年索求,终于得偿所愿的叹息感。

他慢慢折好地契,一寸一寸感受着心底漫过的动荡和熨贴,尽量从容地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

动作比往常慢了半了拍,连指尖都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意。

开口时声音依旧清冷:“有心了。”

李真真根本察觉不到男主平静下的惊涛骇浪,但也觉得男主这个平淡的反应非常正常。

这可是三界之主。

别人送男主礼,都是一个国家起送,她不过买一个宅子,还是贷款买的,名字也没有落在男主名下,还想要他有多大反应?

何况她买这个宅子,也只是觉得凤起山距离行宫,通勤时间太远了。

之前男主提起想换个地方住,她虽然一口回绝了,事后想想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缩地成寸是很耗能量的,她后面还有的是事要做,能量要用在刀刃上,不能随便浪费在每天几趟往返的路程上。

更别提渔女本身活不了多久,死前贷点款,那不等于纯纯白嫖,不用白不用。

她将白日从沈确的彩礼里捡的碎珠宝当了,去的还是沈确开的当铺。再从沈确的钱庄贷出来了些银子,一起凑了凑,正好买了这间三进三出的宅子。

她自己分文没出,四舍五入,这宅子就是沈确送给男主的。

感谢沈确的馈赠。

李真真多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个论坛故事。

一个男子开了二十多小时车去见自己的女友,从此女友不管受到多少次这个男友的冷遇,都会想起这一刻,从而原谅他。

但其实那一夜,只是男友觉得螵资比车费更贵罢了。

李真真面不改色地喝了口酒,很快把这个离谱的类比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

她和男主又不是男女朋友。

等到第二天,李真真就请了个婆子,把新买下的那间宅子打扫干净了,将男主送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请来的保洁大娘还是上次帮谢恩做保洁的那个。

她之前看到谢恩的脸,已经觉得世间再无公子能出其右。

结果没过两天,又被李真真拉去,见到了男主。

大娘这回连路都走不动道了。

她张着嘴,看着男主从马车上下来,扫把啪嗒一声掉到了一边,好半晌也没意识到要捡。

这这是怎么样的仙人啊。

前次那个公子,已经够好看了,却根本不能与这次的公子比。

等大娘反应过来,立刻由衷地朝李真真竖了个大拇指。

女人的楷模,妇女的偶像。

大娘干活也干得更加卖力了。

李真真安置了男主,又马不停蹄地去接谢恩。

现在男主有了新的住所,之前凤起山小屋里男主的房间就空出来了。

她打算让谢恩先住着男主的房间。

亲自把谢恩送到凤起山时,李真真已经有点累了。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半夜又滚到一起。

而且后面她都已经懒得睁眼了,他力道还大得吓人,李真真都怀疑他是想用把她钉死的方式,提醒她赶紧去给他找仙骨了。

李真真通宵了一晚上。

第二天勉勉强强醒来时,被子都已经被黏成一块一块的了,他还在用漆黑的凤眸潋滟地盯着她,握着她的脚踝向两边按到底,一点没有纾解的意思。

导致李真真现在困得不行

张雷思震惊地看着谢恩:“这位是?”

谢恩垂着眼眸,清风朗月一般站在还没完全修缮好的土坯房前。

“我给翁翁请来的教习先生。”李真真一时没记清渔女妹妹的名字,招手将不情不愿的渔女妹妹叫了过来:“过来见过你的先生。”

没想到翁小南非常抗拒:“我不要什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