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摆得乱七八糟的柴抽出来一根,搭在更好起火的位置上。

李真真抬起头。

竟是好久不见的衡聿。

李真真活得糙,做饭只能说能吃,对色香味没什么见解。

现在更擅长做饭的人来了,李真真自然而然地往旁边让了一步:“你怎么回来了,渺疾宫的人欺负你了?”

“怎么会,渺疾宫的宫人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对我都很好,甚至岛主也见了我一次。”

衡聿往灶里添柴,想起岛主虽还未正式称自己为夫,却处处以李真真丈夫的姿态来安排他的一切,眼神微冷。

“只是大人久不来看我,也未交代我做什么,我只怕大人太忙,把我忘了。”

李真真没法理解。

竟然真人有人因为上司没派活给他,专门跑来上司家来催,都是什么天生打工人圣体。

她看着衡聿:“渺疾宫里的吃穿用度,不比我这里好吗?”

“渺疾宫虽好,但渺疾宫没有大人。”

衡聿没有直视李真真,却缓缓地将身体朝她那边靠近了一些。

灶台前的两张椅子本就摆得很近,他这一靠,从后面看,就犹如靠在她身上一样。

微弱跳动的光芒勾勒出李真真的侧脸,衡聿深吸一口气。

久违的、李真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他的嗓音微微发颤,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

他望着炉灶里的火焰,觉得自己就像那块被烧着的木炭,噼啪作响,滋滋燃烧,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连心跳也随着火焰的跃动而加速。

“我可以我可以和大人一起住山上吗?”

衡聿竭力保持平静,话一旦出口,后续的话语便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

“大人说好要用我半年,如今我空有其名,没帮大人办成什么事,心中有愧。”

“不如让我待在大人身边,帮大人做一些养鸡养鸭的琐事。”

李真真沉默了一瞬。

她倒也不抗拒木屋里再多住一个人问题是她没钱啊!

杀猪才赚几个钱,吃吃喝喝一花,就不剩什么了。

如今还要顾着家里两人一驴一羊的伙食,日子简直捉襟见肘。

若不是她还有点稀薄的良心,在渺疾宫经过殉葬坑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下墓去捞一点陪葬品补贴家用。

而且,在绮烟真人的事解决之前,渺疾宫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真正欲开口拒绝。

却在转身之际,看见男主伫立于庭院门口,静静凝视着她。

他仅披一件薄衫,修长的身姿隐没于阴影之中,未束的乌发垂落,轻柔越过纤细的腰际线。

李真真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

但想起昨天男主给了她那么多血,她又觉得自己理亏得有道理,起身迎上去。

“昨天累成那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话毕,衡聿倏然抬起头。

灯汐枝也微微一顿。

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安静地握住李真真的手,在她身侧坐下。

雪霁初晴,淡薄的雪光映在他身上,将脖颈间的红痕咬痕照得愈加清晰刺目。

衡聿面色一片惨白。

李真真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心中泛起一丝怪异之感。

她本来只是想搀扶他小臂的,这样十指交握多少有点暧昧了。

正欲抽回手时,灯汐枝却已松开,轻拢单薄的衣襟。

仿佛方才的接触,真的只是为了支撑自己因失血而虚弱的身体。

李真真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衣服。

关注点立马就偏了。

男主刚捐献了那么多血,现在竟然还敢穿这么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

要是一个没扛住,又生个一两千两银子的小病,还不是要她来承担所有。

李真真蹙了蹙眉,进屋将大氅拿出来,披在灯汐枝身上。

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衡聿再也看不下去,闭了闭眼,起身走到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