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汐枝抿了一口茶水,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唇瓣,顿时染上一层丰沛的水泽。

不久,衡聿手里拎着几双新鞋回来:“在渺疾宫闲暇无事,恐大人鞋履不足,便多制了几双。大人若不嫌弃,不妨一试。”

他将鞋放在李真真脚边,习惯性地半跪下来,握住她的脚踝,想替她将鞋换上。

灯汐枝手中杯盏轻轻一转,语气随意:“我倒是听闻你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是捕盗尉家的次女,不知这些鞋中,是否有她的一份?”

李真真低头看向衡聿:“你还有未婚妻?”

“不过是家中长辈儿时的玩笑话罢了。我和她仅见过寥寥数面,我家早已没落,此事自然不再作数。”

灯汐枝微微笑了:“是吗?”

“”衡聿慢慢收回手,手背青筋暴起,起身平静道:“大人今日若忙,我便下次再来。”

李真真摩挲了一下案几边沿,“嗯”了一声。

等衡聿走后。

李真真看向灯汐枝:“你有病吧,忽然针对衡聿做什么?”

灯汐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垂眸握着杯盏,闲话家常一般带着一点浅淡笑意:“前脚一个大祭司,后脚一个忠仆怎么,你还想享齐人之福?”

“别岔开话题。”李真真说:“你天天足不出户,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此地贩夫走卒,人来人往,消息不胫而走也在情理之中。”

灯汐枝唇角笑意更盛,漫不经心道:“更何况你们孤男寡女,同屋而住,这种事情,我便是想不知道也难。”

李真真想想也是。

凤起镇里这些村夫村妇,尤其那几个庙公,嘴上和装了喇叭一样,就没有打听不到的八卦。

她之前把衡聿接到山上,确实有很多人叭叭。

男主和她一起住了这么久,除了一个面馆老板,她从未见过他和什么旧部交流。

原著里也写得很清楚,男主此刻的确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什么复仇,什么天下,什么传说中的未婚妻。

除了杀人,他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李真真打消了怀疑,重新笑起来,朝灯汐枝递过去一根穿肉的竹签:“虽然你不能吃但给你闻个花椒味的烤鸭怎么样?”

还没开打,是我还没想出来怎么打

满脑子都是财务报表,打不起来一点

[41]第十七个人

距李真真和沈确约定之日,还剩一日。

灯汐枝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李真真用他用得太过,那些零零碎碎被他强压下去的旧伤,竟一起反噬了上来。

他乌发浓稠披散,眼尾拖出一抹殷红。

整个人却苍白得像一尊易碎的清冷神像。

寝卧到门口短短一段路,竟就走了十来分钟。

有风吹过,衣袖漫飞,灯汐枝修长手指推开庭院的门。

就看到李真真在院子里放出青云之刃砍柴。

不愧是她。

“你来了。”

听到背后传来响动,李真真头也不回,示意他稍等片刻。

然后从柴房里拉出一张漂亮的竹制茶桌。

“你不是喜欢喝茶吗?我早上尝试用青云之刃切猪肉,忽然发现它砍柴也特别快,就用它给你劈了一张茶桌。”

李真真把茶桌推到他面前:“你先帮我试用一下,好用我就多做几张拿出去卖。”

灯汐枝:“”

虽然青云之刃这种等级的符咒,尚入不了他的眼。

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修真界人人趋之若鹜的高阶法术,和切猪肉、砍柴、劈家具这些词连在一起用。

灯汐枝手指轻轻滑过茶桌的桌面,凉意沁入指尖。

他眼尾那点守宫砂,在日光下影影绰绰。

凤目却微微弯起,仿佛山间有云出岫,舒展漫卷。

李真真被灯汐枝笑得越美,杀人越狠的作风弄怕了。

一看到他笑,马上把桌子搬起来,语气镇定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不,大后天再给你打一张新的。”

就在她要把茶桌拖下去时,灯汐枝按住茶桌另一侧。

他没用什么力,就指尖那么懒懒散散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