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哥，我的成绩已经出来了，624。”杜宇飞那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和桐桐一直有一个约定，而这次我应该做到了。我问了一下平时年级一百名同学的成绩，我发现我比他高了四分，这次我应该能进年级一百名。”

“恭喜啊，看来你们今年题目应该简单一点，我记得我那一届上六百的才一百六十多个人。”终于得知一个好消息的许高梧心情变得十分愉快，“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知道桐桐他一心想上帝都化工。”

“帝都化工？”许高梧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哈，还真是个傻孩子。”

许高桐这次考试成绩很不错，639的结果可以说让全家都高兴了好久，妈妈和叔叔在电话里不停地向许高桐表示祝贺和鼓励，并让他认真考虑要报考的学校。许高梧倒是很想和弟弟好好聊聊关于报考志愿的事情，但是弟弟总是表现的很冷淡的样子，还经常出门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这让许高梧有点头疼。

就在志愿填完没几天后，妈妈回来了。

“嗯，二宝呢？”高雅琴刚回来，就满房间地找许高桐。

“他出去玩去了，估计是班上同学找。”许高梧接过妈妈的背包，“叔叔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叔叔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提前回西北了，再过几天我也要过去，等过年回来大概就要领证了吧？”高雅琴笑得很开心。

“真的？那真好。”许高梧也由衷地为妈妈感到高兴。

“对了，还没问你二宝报的哪个学校啊？”

“帝都化工。”

“诶，那是个什么学校啊？”

“学校不错，大概是全国化工方面的第一名，不过弟弟那个成绩上这个学校有点亏。”许高梧耸耸肩，“不过还是兴趣第一嘛，弟弟他非要学化工。”

“哦，他要喜欢就让他去吧。”高雅琴若有所思，“其实他还是很想他爸爸吧？不过真好呢，许晴有这么个一直念着他的儿子也算是挺幸福了吧？”

高雅琴转向许高梧摸了摸他的头：“这些年来，妈妈实在是对不起你啊，让你承受了太多你不应该承担的责任。现在二宝也长大了，你也就不用那么幸苦了，你……”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看到妈妈这个样子，许高梧咬了咬牙，直接跪在了妈妈面前。

“大宝，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样像话吗？”高雅琴被大儿子这么一跪搞得有点慌张，连忙去扶，但是许高梧就是不起来。

“不，妈妈，是我对不起你。”许高梧低着头说。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非得跪着说的？快起来！”

“妈妈，我知道你刚才没问出口的问题是什么。”许高梧抬头看着妈妈，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两年前妈妈你问我对弟弟的爱到底能持续多久，我说直到我不存于世；而今天我的回答仍然是，我爱弟弟，这两年来这份感情未曾改变，我会爱他直到我不存于世。”

许高梧看着叹着气的妈妈，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没管好弟弟。弟弟他，他前几天告诉我他也喜欢我，嗯，也是我喜欢他的那种喜欢。”

高雅琴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高梧低着头：“我其实很早就发现弟弟喜欢我了，甚至在我上大学之前就发现了。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而且我也答应妈妈了，所以我只能引导他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当时我想的是，不管弟弟喜欢上谁，只要别是我就行了。后来啊，他在他的一个男生朋友身上找到了依靠，然后在一起了一年多。我曾经也联系过那个男生，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弟弟的，所以那时候我算是把弟弟托付给了他，我还让他放宽心，说妈妈你这儿的工作我来做。但是就是前几天，那个男生的父母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他们被迫分手了；那天大雨倾盆，弟弟回来的时候也没打伞，整个人就和没了魂似的，然后就向我表白了心意，那眼神里的绝望我至今都记忆尤深。但他似乎心里一直认为我是不会喜欢他的，是他强迫的我，所以这几天他一直躲着我。”

高雅琴痛苦地捂着脸：“可你们是兄弟啊，亲兄弟啊，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我知道。”

“可能是因为你爸爸走得早，我又经常在外奔波没时间照看你们，你们俩相依为命，互相依靠，所以才让这份兄弟情变了味吧。”高雅琴愣愣地说。

“也许吧。”许高梧叹了口气。

“这真是造孽啊！”高雅琴突然抱着许高梧的头痛哭流涕，“大宝，如果，如果你不是妈妈的孩子，我可能就真的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妈妈，你别哭啊。”

“大宝，你站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高雅琴扶起许高梧，摸着他的脸说道，“是妈妈对不起你啊。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俩能永远幸福快乐，但对于这件事我却毫无办法。是妈妈的错啊……”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许高梧拍拍妈妈的背，“既然弟弟他不相信我会爱上他，那就让他这样一直不相信下去吧。也许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如果有天弟弟告诉你这件事，你把决定权推给我好吗？让我去拒绝他吧。”

“大宝，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无所谓，我早都舍弃了‘如我所愿’的那一部分。我不会让他记恨妈妈的。我也希望弟弟能有一个不被别人议论的正常人生，这个人生可以没有哥哥，但不能没有妈妈。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做出什么牺牲的话，要恨就恨我吧。”

“大宝……”高雅琴抱着许高梧嚎啕大哭，“下辈子，你一定别做妈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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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就这么莫名其妙过去了，除开最开始疯狂难受拉肚子走不动路在床上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的那几天，许高桐依然是躲着许高梧。虽然许高梧开学比弟弟晚好久，但还是和妈妈一起去送弟弟去学校。好巧不巧，许高桐他们专业所在的校区和许高梧所在的校区几乎就隔了一条街，步行也就十多分钟就能走到。

一路上，许高桐都无精打采的，不管许高梧怎么逗他他都没什么反应。高雅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好像在思考什么。

把一切生活用品都购置好后，高雅琴叮嘱了兄弟俩好几句，就离开了，据说是工作那边出了点问题，只凭吴剑叔叔一个人应付不来。

因为许高桐提前来了两天，宿舍里还是空空的，就他一个人报道了。而许高桐不想说话，许高梧又没什么话题，于是兄弟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大概是觉得哥哥一直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许高桐别扭地扭过了头。

“呃，弟弟。”许高梧绞尽脑汁思考着话题。

“嗯？哥哥，你有事吗？”许高桐的语气里充满着礼貌和疏离，这让许高梧内心十分复杂。

“那个，杜宇飞给我打电话了。”许高梧挠挠头说，“他让我告诉你，他进年级一百了。”

许高桐的眼神似乎闪过一道光，他舒了口气苦笑着说：“那还真好啊，没想到这个约定会在高中最后一次考试中实现，只可惜……我已经不爱他了。”

气氛又凝固了下来，许高梧十分尴尬。许高梧伸出手想摸摸弟弟的头，但是被他躲开了，只好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

今儿到底怎么了？他有点搞不懂弟弟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弟弟不也有过这样稍显出格的举动而陷入自责和冷漠的状态，但是只要自己陪在他身边，给予他足够的温暖，鼓励与怀抱，弟弟就能恢复以往的精神状态了啊。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正常的亲密接触都变得这么抵触？难不成弟弟心里这次是真的打算封闭自己吗？

想到这里许高梧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试探着开口：“弟弟？”

“哥哥请问你又有什么事吗？”又是那种礼貌到欠扁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