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衍之于他是禁锢的牢笼,一颗心被不知不觉囚住,身体却再也经受不住那些苦痛,光是见到付衍之这三个字就下意识想躲,但躲远了,还是会为一块有他身影的广告牌停驻。
他和付衍之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燕邈动了心,却知道永远不会有结果了。
付衍之以前总是逼燕邈示弱,见燕邈真的哭得伤心又觉得难过,如果在以前,他或许还能把燕邈抱在怀里,吻去他的泪水,说许多好听的话哄他,但此时他却无计可施,像个古旧的木偶,只能发出单调的安慰。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拢住燕邈,“宝宝,别哭了。”
燕邈顿了一下,却没有力气再推开付衍之了,泪水把整张脸都沾湿,燕邈哭了很长的时间,像是要把所有委屈无助都通过泪水倾泄出来,付衍之将他越抱越紧,仿佛只有趁着燕邈脆弱的时候才敢靠近。
付衍之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宝宝,燕邈才哭累了似的停下来,他放下手,眼睛红肿得厉害,理智似乎随着情绪宣泄完毕而回了笼,他偏过头,不想让付衍之看清自己的狼狈样。
环在被子上的手依旧抱得很紧,燕邈轻轻挣动了一下,付衍之很快就松开了。
燕邈觉得眼睛更酸了,付衍之又起身给他端了水和药,柔声说:“吃了药再睡一觉,好不好?”
燕邈没说话也没接药,付衍之又朝前递了一下,燕邈低着头,手指在被子上抓出褶皱,他知道自己问了也没用,但还是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于是哑着声音问:“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都跑这么远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付衍之怔了一下,深沉的眼眸看着燕邈的头顶,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的苦涩,“我只是想补偿你。”
燕邈觉得这个答案太假,怎么会有人在因为仇恨做过那些事后还会对他产生愧疚心?燕邈一朝被蛇咬,觉得付衍之嘴里的话没一句是真心真意,现在这些或许只是他觉得生活无聊了,招猫逗狗一般把抓住他当作一种乐趣,又或者是觉得他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想要用别的东西讨还也说不定。
燕邈很快说:“我不需要。”付衍之似乎也对回答早有所料,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声线依旧柔和,“先把药吃了。”
再次把药和水递到燕邈嘴边,他却觉得付衍之越是装得温柔,心里就越烦躁,最后受不了似的低吼着“我说了不需要!”边伸手随意一推,付衍之猝不及防被水和药洒了一身,怔愣在原地。
燕邈似乎也没有想到水会洒,下意识想解释,一张嘴又很快闭上了,故意不去看付衍之的脸色,像是逃避一般,想要下床离开,说:“把你的假惺惺收回去,我一点都不需要。”
付衍之看到燕邈掀被子的时候脸终于冷了下来,“看来你还是不太习惯对你温柔。”
燕邈因为这句话动作顿了顿,又听付衍之说:“今天你从这里走出去一步,我就让人断了付衍恒的药。”
燕邈倏地抬头瞪住付衍之,像是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肉,付衍之又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燕邈最终吃了药,又乖乖躺回床上,只是看着付衍之的眼神还是痛恨的,骂他“卑鄙”,付衍之面色疲倦的笑了笑,“卑鄙就卑鄙吧。”只要能让你留下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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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酒店的房间很安静,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扰人的灯光也没有,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床垫和被子都柔软得像云一样,燕邈半夜醒过来时还有些发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哪里。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却不小心碰到了别的东西,摔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外面的光从门框里透进来,让燕邈忍不住闭了闭眼。
付衍之走到床边,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他伸手摸了摸燕邈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
他把地上的水杯捡起来,问燕邈饿不饿。
燕邈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不少,肚子也确实有点空,但他暂时不想跟付衍之说话,掀了被子要下床,付衍之抓住他的手,“要去哪?”
燕邈挣了挣手,“上厕所,这也不允许吗?”
付衍之从一旁抓过睡袍递给他,“穿上,别着凉。”
燕邈上完厕所又洗了把脸,听到外面客厅的门开了又关上,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付衍之站在门边招呼他出去吃东西。
燕邈确实饿了,之前付衍之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因此没怎么犹豫,出去坐到沙发上。
酒店送来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清淡,有一份香气腾腾的粥和几样精致的点心,燕邈吃了几口嫌没味道,那几样点心也看起来甜腻腻的不想碰,硬塞了半碗粥就用勺子心不在焉地搅着剩下的。
付衍之看了他一阵就起身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又回来,手上拿了两个橘子。
燕邈不明所以地用余光偷偷瞟他,付衍之先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修长的指节拖着金澄澄的橘子,橘子皮剥开那一瞬间清新的酸甜味道冒出,燕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无意识地舀一勺粥喝进去,觉得索然无味。
付衍之剥橘子的动作很优雅,一瓣一瓣扳开,手指捻着上面的白色脉络缓缓撕下,等一瓣橘子变得光洁干净得像是另一个品种,那只修长的手指才捻着果肉递到燕邈嘴边。
付衍之在床上也喂过燕邈不少东西,这么正经的用手喂还是第一次,燕邈想到以前的画面,遮掩般地偏过头,嫌恶道:“不要。”
那瓣橘子却没有移开,往前递了递,抵到他的唇瓣,橘子清爽的酸甜气息顿时更明显了,燕邈喉结滚动一下,还要拒绝,付衍之却突然叫他“宝宝,张嘴。”
燕邈不明白付衍之的戏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演,明明先前还一副威胁他的样子,怎么睡一觉就能当没事发生,又摆出那副温柔的面孔。
“你”刚转过头刚想骂,付衍之却眼疾手快把橘子塞进了他嘴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内蔓延,燕邈脏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和果汁一起咽了下去。
燕邈皱起眉,指尖还卡在齿关,橘子进不去出不来,付衍之嘴角微微翘起,拿准了他不会吐出来,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温柔。
燕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随即恶狠狠地咬住嘴里的指头,看到付衍之眉间微蹙,顿觉得憋在胸口的气消散不少,不自觉咬得更用力了些。
指尖的锐痛逐渐明显,但付衍之还算能忍受,也不急于抽出手,像是要让燕邈借此撒点气,有种无声的纵容。
“小心点,别咬到舌头。”
他总是这样运筹帷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燕邈刚开始气还没撒完,又被他这种对付小孩无理取闹似的态度激到,牙齿下了力,带着决然的怒意,狠狠瞪着付衍之,像是真要把他咬下一块肉。
齿间很快弥漫出酸甜之外的另一股味道,血腥的淡淡咸味落到舌头上,付衍之依旧勾着唇角,好像只要燕邈还在身边,任他怎么撒气都可以。
“橘子甜吗?”付衍之问他,燕邈哪里还知道甜不甜,只尝到满嘴的咸腥。
无力感再次攫取了他,齿间的力道松懈开,付衍之抽出手指,在他唇瓣上轻轻抹了一下,平添了一抹艳色。
他简单擦了擦手指,牙齿咬得很深,刚擦干净血珠又冒出来,他没再管,又给燕邈剥了一瓣橘子,殷红的血珠慢慢涂上了金澄的橘肉,他却毫不在意,把橘子再次放到燕邈唇边。
“张嘴。”燕邈与他对视半晌,最终乖乖张了嘴,把混着血的橘子随便嚼了嚼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