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隐有骚动,两人转头,卫茉莉一袭小礼裙,香味袭人走进画室。
“谭马,要不要一起吃饭?”
汤汉看一眼卫茉莉,看一眼谭马,脑袋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卫茉莉这等女神主动邀请校草进食,这种爆炸新闻换谁都受不了,汤汉好哥们更是如此。
他想不明白,“谭马你不是……?”
“他答应了呀。”卫茉莉笑得甜,“家宴衣服准好了吗?我爸妈很期待你来,会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更多一些?”
“等会。”汤汉理解无能,“谭马答应了?”
卫茉莉拿出手机,聊天记录给他。
汤汉更匪夷所思,当着卫茉莉没办法坦言,等人被谭马拒绝不要一起吃饭离开,终于开口。
“你脑子被门夹了是吧?你性格就是不喜欢永远不接受,这什么情况,和谢叔闹矛盾搞叛逆期?”
“谢良平是个老混蛋。”谭马没解释,扔下一句,笔刷“扑哧”扔进水桶,冷脸走人。
他脾气从小就怪,谢良平惯出来的贵公子,要星星就必须给星星,可以花半生时间等,但替换成月亮都不行,必须是星星,还得是天上的,他随手指的那一颗星星。
晚餐没胃口,谭马也不想吃东西。美院里有一颗很大的龙爪树,据说百年老树,被围起来一圈,周围只有一把木头长椅供人欣赏。
他坐在上面,眼睛眨都不眨,盯着那棵奇形怪状的大树,满脑子谢良平。谭马想到徐玫第一次带他见谢良平,那时候他很小,一个根本不会记起事情的年纪,可他第一眼见到谢良平就想喊他爸爸,那种超出血缘的安全感让他变成一个小怪物,小疯子,从小就疯狂地想要独占谢良平。
小时候谢良平没那么忙,每天和他在一起,有时候去画室也带着他,把他扔在一堆价值不菲的名画中央,任由他跌打滚爬,拿着刷子随便在地布上挥动。
那个时候直到现在,徐玫对谭马都没什么作用,她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生下谭马,被老谭抓奸在床,然后就是把儿子扔给谢良平,一走了之,享受人生。
有时候谭马会想,徐玫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下他呢。如果她讨厌作为母亲,那至少也把他送到托儿所里去,等老谭出狱再把他交给亲爹养,而不是随便扔给谢良平这么个王八蛋就甩手走人,搞得他被谢良平宠坏,性子糟糕成这个吊样。
手机一震,卫茉莉问他:什么意思?
谭马皱眉:什么什么意思?
卫茉莉: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你不是答应要参加家宴吗?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拒绝我呢?
谭马:关我吊
删掉,他更烦躁: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
卫茉莉心里平衡,给小姐妹看聊天记录,笑的甜:“我就说咯,谭马怎么可能讨厌我,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而已。真正的有钱人都这样,很个性。”
很个性的谭马盯着手机。谢良平除了告诉他平安抵达,就再无下文。
他知道谢良平很忙,馆长嘛,又是会长,还是红色背景下的领导,身兼多职,每天不知道开多少会,替多少官商解决交际问题。在谭马心里,谢良平永远不是个好爸爸,至少从他那个时候表明心意之后,谢良平也操过他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托着他脚踝,让他在自己大掌里站稳的好爹地了。
谢良平是淫魔,是色批,是只知道扒开他屁眼检查、指奸、然后鸡奸的变态老男人,他哪里爱自己啊,操完新鲜完了就走,扔他自己自生自灭,还让他好好备考我备你妈逼。
烦的要命,谭马直接翘了晚课,卫衣帽子一戴,去健身房。
班主任挨个检查画作,看完谭马的,眉头皱的能挤出二两油。他人不在座位上,卷发妇女更不悦:“谭马又去哪了,恃宠而骄。”
周围没人知道校草动向,汤汉咽口水,给谭马发信息让他速回,老班突袭查岗。对方沉迷于练臀,手机锁在柜子,根本没理他一秒钟。
“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班主任第二次重复完,直接给谢良平打去电话,边往外走,“谭马爸爸,我是他班主任孙海利,有几个问题想和你聊聊,对,是关于谭马最近的表现……”
声音渐远,班级里议论纷纷,汤汉打电话没人接,心想你自求多福吧兄弟,谢叔还有三秒钟抵达战场,你完了。
……
谢良平这通电话,耽误了他的开会时间。
这个月全国检查,各个省级领导都安排下乡抽检市级城市,他作为京市人大代表,自然也得参加,而且还是重中之重,一百亿生意都推不开的那种决策性地位。
开会到三分之一,高助理弯着腰进来,在他椅子后小声提示有电话。起初谢良平让他自行处理,又一想,高助理跟了自己十来年,不会这点眼力见没有,他进来只可能是谭马出问题了,小助理解决不了,才迫于眉睫。
一个圆桌会议,大领导就那么几个,谢良平数一数二。
他这一起身,琼市代表稿子一抖,紧张的不知道该不该往下念。
谢良平打个手势,示意他继续,笑道犬子特殊情况,必要性离席,并礼貌表达了歉意。结果他这一出去,接起来电话,劈头盖脸就是孙海利老师一顿臭骂,上到他为父不教,高考节骨眼仍放纵孩子不问不管,下到谭马这段时间状态极差,心理出现抵触,所有画作潦草之极,不仅拿白颜料毁高考备选作品,还一点不重视晚课,直接玩消失。
谢良平作为中国美协一把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孙子气?他也就是被孙老师这种刚正不阿真心为学生的人,骂小谭马有爹生没爹养,他这爹当的极其不负责任。
高助理站在一旁,冷汗直下。
会议室外,安静的鸟飞一只都如飞机过境,他一双眼怯生生观察谢良平,向来春风得意的老板头一次面色阴沉,腮帮子绷紧,牙槽都显出轮廓,可见这股子火足以震天。
孙老师教学一辈子,从不管孩子爹妈多大的官。骂完谢良平不是好父亲,一日日汇报完谭马情况,时间线拽到今夜,她深叹一口气:“你知道高考对一个孩子有多么重要?是,学校是看重形式,所谓高考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可孩子的一生就奠基在这一瞬,如果什么都不重视,何必让孩子在国内接受应试教育,送去国外留学不是更好一些?而且我听说,谭马他妈妈不是就在国外?”
提起徐玫,谢良平那点绅士礼仪丧失,语气冷仄:“谭马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一切问题,孙老师可以找我讨论,没必要联系他妈妈。”
“那我希望你重视一点,让孩子也重视一点!”孙老师气的手抖,“谭马是我见过最有绘画天赋的小孩,他这副《农作时节》准备了足足两个月,今晚就能收尾,他偏要一笔白颜料毁掉整个画基。我想不到他的动机,他这么做,分明是要毁了自己的未来。”
谢良平听完脉络,挂电话。
高助理站在一边,亲自体验了长达几分钟的静默。寒鸦降临,一朝变天,他有心为小少爷求情,没张嘴就见谢良平拨出一个号码。
高助理捏一把汗,心道难不成是要骂小少爷?
电话接通,谢良平耐心全无:“查他在哪,半个小时,把人带回京湖御府。”
高助理松口气,心想好歹不是骂儿子,让当地当官的去找小少爷,至少能给谭马一个好脸儿,不至于让他受委屈。
下一秒就听谢良平一磨牙,笑么呵给谭马发语音:“驹儿,成心不乖不是?课不用上了,回北京来,看爸爸怎么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