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宣城眸底沉沉,斜着眼看向刘安:“在东宫拍桌,刘将军好大的胆子。”
“本将军胆子不大,胆子大的是你褚宣城,欺上瞒下,皇帝寿宴的时候与九殿下联合设套,当我们都是睁眼瞎吗?”
褚宣城勾了勾唇角:“本官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二人吵嘴仗,全程白袖都没有说话,就饶有兴致地瞧着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
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话音快要把刘安压趴下,“刘将军,别挣扎了,我不想见血。”
说着白袖把酒盏搁置在桌案上,里面的酒液剧烈地泛着波纹,外面突然开始响动起来。
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听见有兵器碰撞和叫喊的声音。随即响音逐渐逼近,竟有些地动山摇的。
刘安诡异地狠狠盯着白袖,原本的态度陡然转变,嘶笑着道:“殿下,您的死期到了。”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你百般逼迫想得到的虎符其实并没有在我们手里,而是在一个足以能要你命的人手里”
话音未落,东宫的殿门豁然洞开,有道黑漆漆的身影迎着殿里的光亮,慢步迈过门槛,手中提的刀还在滴血
他的背后,地面躺着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儿飘进来,将士们的厮杀声和嘶吼声震天响。
看清来者的面容后,薛桥和褚宣城心里皆是骤然一紧,后背的凉意密密麻麻泛起来,立刻悄无声息地将白袖护在身后。
他此时不是应该被关在诏狱里,等待死期的到来吗?!
褚宣城警惕地盯着那人,脑子飞快地转,朝廷里除了皇帝谁还能有权放他出来,谁能暗度陈仓把他救出来,谁希望他出来?
几乎是瞬间,皇后的身影就冒出来,生了位公主,那一步登天成为太后的希望就变作泡影,她的希望就只有眼前这人!
罪臣后宫相互勾结,借助旧部武将,竟然狗急跳墙,做到逼宫谋反的地步!
褚宣城想得到,白袖自然也想得到,自己方才还占据上风跟刘安放狠话,转眼间就沦为案板鱼肉。
他太知道军权的重要性,所以入主东宫后头一件事,便是解去这些武将的兵权。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这些武将依旧依附旧主不说,他还手无缚鸡之力,在场的随便谁稍微抬刀就能迅速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九儿,躲在别人身后做什么,出来让哥哥看看你。”
李烨的声音满含笑意,听起来却像条危险的毒舌,探着信子等着白袖主动走出来。
白袖暗暗捏紧了手里玉佩,浑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后背泛着阴凉的湿意,明明冒着汗,却通体生寒。
他是来报仇的,自己将高高在上的九殿下投入诏狱,按他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好死的。
白袖推开挡在前面的薛桥和褚宣城,走出来和李烨正面相对,看清了屡次想治他于死地的亲哥哥。
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有点褴褛,显然是刚从诏狱里出来。但是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就算是进诏狱也没奈何他。
李烨没多看白袖,而是环顾着东宫正殿,手指摸着墙壁,走到椅子前落座,像是在找回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东宫的位置空闲多少年,他便已经肖想多少年,他为了这位置陷害最爱的人阖家被杀,用尽各种不光彩的手段。
所以这位置只能是他的,往后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也只能是他。
李烨抚摸着这座椅的鎏金的扶手,对自己满身的血迹毫无察觉,只颇为满足淡淡笑道:“本宫以为御林军能有多厉害,没想到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白袖强迫自己镇定:“父皇呢?”
“你倒是喊得亲,怪不得他能随你心意,教你将这几位将军圈困在此,继而逼迫他们交出军权。”
李烨懒懒抬眼望着白袖:“可惜父皇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信任的好九儿,自始至终打的是什么好算盘。”
说罢他伸手接过唐骁递过来的箭,示意手下人将褚宣城和薛桥制住。然后将白袖压到对面的墙壁贴墙站好。
捕捉到的猎物就地杀死,没什么意思,不如凌迟折磨来得痛快。
“你放开我家殿下!”
随着薛桥撕心裂肺的喊声,李烨微笑着搭箭拉弦,毫不犹豫地射出
那冰冷锋利的箭镞正中白袖肩头,就在他旧伤的位置,陈则交代的揉捏手法全都白费,白袖痛得闷哼出声,冷汗涔涔。
随即又是一箭射出,落在他脖颈旁边,堪堪擦着血肉过去,钉入了墙壁里,箭尾直颤!
就在白袖痛得要昏过去的时候,外面又响起阵剧烈的吵嚷声......
想死得体面点
外面混乱间,突然有名将士撞门闯进来,发白的脸色像见鬼似的:“殿......殿下,东宫外面有......有军队!”
李烨不急不慢地拨着弓弦,“慌什么,能是什么军队?!”
如今大批的军队都在他手里握着,再有军队无非就是皇帝的御林军,御林军的首领就是个实打实的草包,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谁知那将士的脸抽搐着,话都说不利索:“是......骁、骁骑营!郁王的骁骑营!”
李烨闻言眸色陡然深沉,郁王不是早就连骨灰都散没了,赫赫有名的骁骑营怎么会突然来京都,还能悄无声息地出现东宫外面!
他盯着那将士:“骁骑营的为首者可是折翼将军戚无双?”
那将士张了张嘴:“是......是郁王!”
此话一出,在场皆惊,刘安和其他将军面面相觑,完全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
李烨转向白袖,他已经疼得昏过去,脸上被溅到血迹,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又睨着薛桥,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没有半点震惊。
他心绪繁杂但来不及想,提刀起身便走:“东原都打到皇宫来了,随本宫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