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苏清漪摇摇头,转身关上了门。

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隔绝了过去的一切。

她看着沈肖泽,眼里没有波澜,只有平静:“走吧,我们回家。”

沈肖泽点点头,替她裹紧了围巾。

第十四章

风铃第三次响起时,苏清漪抬眼便看见傅斯年站在玄关。

他瘦得脱了形,黑色高领毛衣遮不住脖颈处纵横的疤痕,那是被强酸腐蚀过的痕迹,边缘翻卷着。

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渍,右手则拎着个黑色皮箱,箱底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清清。”他开口:“我给你带了礼物。”

“傅先生。”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请你离开。”

傅斯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展厅中央,将皮箱放在地上,“咔哒”一声打开。

里面铺着黑色丝绒,上面摆满了物件。

有的是自己以前喜欢用的的东西。

有的泡着泛黄的注射器,标签上的药名与当年毒哑她的药剂一模一样。

最底层是枚铂金戒指,戒面镶嵌的蓝宝石裂了道缝,是陆斯年求婚时送她的那枚。

傅斯年的声音带着种诡异的兴奋,拿起装着注射器的罐子晃了晃,“这药我也试过了,用的剂量比你当时多十倍。还有这戒指,我找了三个月才从苏家老宅的废墟里挖出来。”

苏清漪胃里一阵翻涌,后退时撞到身后的书架。

“傅斯年,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逐渐颤抖。

“我在赎罪。”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纱布下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血透过布料渗出来,染红了她的袖口。

“清清,你看我都做到了。我让苏灵薇尝遍你受过的苦,我甚至去试药室待了整整一个月那些针头扎进血管的疼,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夜晚,我都替你熬过来了。”

他凑近她,呼吸里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我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弥补你。你说啊,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需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放开我!”苏清漪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后腰磕在展架的棱角上,疼得眼前发黑。

她看着傅斯年眼底疯狂的红血丝,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早就彻底疯了。

“你做的一切都和我无关。”苏清漪扶着墙站稳:“你的赎罪是你的事,我的原谅是我的事。傅斯年,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没结束!”傅斯年突然嘶吼起来,猛地掀翻旁边的桌子,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破耳膜,“我没同意结束就不算结束!你以为躲在沈肖泽身后就安全了?我告诉你,就算他死了,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他从皮箱最底层掏出一把折叠刀,“唰”地展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清清,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苏清漪看着那把刀,突然笑了。

这个男人总说爱她,却永远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她推开。

“傅斯年,你真是无可救药。”

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很轻,傅斯年竟将刀抵在了自己的胸口,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淌,滴在他黑色的毛衣上。“你不答应,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眼里却有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你,你不接受,我还不如死了!”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沈肖泽带着人冲了进来。“傅斯年!放下刀!”沈肖泽一把将苏清漪护在身后,西装袖口沾着雪,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傅斯年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疯狂地挣扎,眼睛死死盯着苏清漪,像头濒死的困兽:“清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一次就好……”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沈肖泽转过身,轻轻抚摸着苏清漪的后背,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终于摆脱这一切的疲惫。“没事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雪松般的安抚气息,“这次,他再也出不来了。”

苏清漪靠在他怀里,看着散落一地的画框和玻璃碎片,突然觉得很累。

那些纠缠了两世的恩怨,那些血淋淋的伤害,终于该画上句号了。

冬天快结束时,苏清漪收到一个来自国内的包裹。

寄件人是苏明宇,地址是一家疗养院。她拆开盒子,里面是个褪色的铁皮饼干盒,打开后,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装着她小时候的画,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她扎着羊角辫,坐在母亲膝头,苏明宇站在旁边,手里举着刚摘的野菊花。

盒子底下压着封信,是苏明宇的字迹,比从前潦草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晕开了墨痕,像是写着写着哭了。

“妈还是没醒,医生说如果她不自己主动选择苏醒,可能永远都这样了。我把老宅的房子卖了,钱都存进了疗养院的账户。护工说妈偶尔会笑,大概是梦到我们小时候了吧。你寄回来的钱我没退,给你在城郊买了块地,种满了你喜欢的铃兰。

等春天到了,应该会很好看。

别担心我们,也别想起我们。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苏清漪捏着信纸,指尖有些发颤。

她想起母亲跪在雪地里的模样,想起苏明宇那只废了的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是原谅,也不是恨,只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她把饼干盒放进储藏室的最深处,和那些来自苏家的包裹放在一起。

沈肖泽进来时,看到她对着空盒子发呆,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苏清漪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要不要出去走走?”沈肖泽笑着揉她的头发,“街角的咖啡店出新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