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羡安给母亲举办完葬礼后,寄给阎父的。
阎听兰愣愣的接过来,手颤抖的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枚幼稚的由木条编制的戒指。
她看那枚简陋幼稚的戒指看了半晌,才终于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了。
十二岁的时候,沈羡安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扔到了山脚下。
那天她找了他一整天,嗓子都喊哑了,才在山脚下找到蜷成一团的沈羡安。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呆呆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像是傻了一样,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哄,最后才用随手折下的树枝编了一枚戒指,告诉他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让他受欺负。
那枚随手编出的戒指,早被她忘记,没想到却被他保存到了现在。
阎听兰感觉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一桶苦汁,满腔都泛着苦涩。
下面的信被她拿出来,拆了两次才完全展开:
【阎听兰,或许在你心里,我和我妈妈从来都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吧。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不论是我妈妈当初的选择,还是我选择和你结婚,从来都不是为了索要恩情。你更不需要费劲的设计那三十三次伤害来推迟婚礼,你如果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会离开。很抱歉这么多年将你困在我身边,让你没办法追求真爱,现在我还你自由,最后祝你幸福。】
10
阎听兰拿着信纸,脑袋一片混乱。
沈羡安识趣退出了,她自由了,可以去追求夏青川。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她理想的方向进行,但为什么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心脏处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呢?
信纸飘落到地上,阎父看她一副受到了巨大打击的表情,狐疑的把信捡起来。
看清里面内容的那刻,他眼睛瞪圆,心中涌起怒火,抬手用力给了还在发愣的阎听兰一巴掌。
“你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婚礼被推迟三十三次他都记忆犹新,每次被推迟沈羡安就要受伤,他一直把沈羡安当成半个儿子,也都心疼坏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女儿干的!
阎听兰被扇的偏过头去,半边耳朵都嗡嗡作响,父亲愤怒的声音响在耳侧,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我说羡安怎么突然要离开,原来是你逼的,你还是人吗?羡安妈妈是真心想帮我们,让你们结婚也是我的意思,我到底怎么教的你,让你用这么恶心的手段!”
她一言未发,低着头想父亲说的对,她的确不是人。
“滚去跪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阎父大手一挥。
阎听兰没有异议,呆呆的站起来向祠堂走去。
祠堂里寂静昏暗,她笔挺的跪在正中央,面对着列祖列宗,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当时她就像是中邪了一样,不断的伤害沈羡安,想着他反正不会发现,也永远都当成最后一次。
现在他真的发现了,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才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这样的情绪让她感觉到陌生,因为在她心里自己对他只是责任,如果这份责任没有了,那她对他也就不该再有感情了,可现在这份责任没有了,她的感情反而翻涌起来,几乎要将她席卷进浪潮里。
时间流逝,她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画面,却全都是关于沈羡安的。
有小时候他开心的叫她姐姐,有长大后黏在她旁边肆意的笑。
他刚来阎家的时候,因为和母亲分开,心情很低落,阎父让她好好陪他,她为了让他笑使尽浑身解数,这样的习惯也延续了很久,现在她再回想,却猛然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笑过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攫住,闷闷地疼痛传来,让她受不住的弯下了腰。
为什么想起他她会这么痛,难道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他吗?
为了印证着一猜想,她试想了一下如果夏青川和别人结婚了,她会做什么呢?
她可能会远远的看着他,送上祝福。但如果这个人变成了沈羡安,单是这个念头兴起,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掉。
一切都已经明了,她要把他找回来。
阎听兰起身向祠堂外冲去,被门口的保镖拦住。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阎父走过来严厉的看着她:“你想造反吗?”
她急切的看着父亲,说:“爸,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把阿羡找回来,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去赎罪,求你了。”
阎父看了她半晌,见她眼神坚定,才挥手让人放开。
阎听兰被松了钳制,急切的往外走,同时掏出手机。
“阎听兰。”阎父叫住她,“找到之后,以羡安的意愿为主,如果他不愿意,你不能强求。”
她心中剧痛,沉默的不愿回答,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今天父亲是不会放她走的,她只能答应。
11
回家的路上,阎听兰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们去找沈羡安和他母亲。
到家后,里面漆黑一片,按下开关灯照亮四周,她却还是觉得空荡荡的吓人。
在楼上卧室里,她看到了沈羡安没有收拾完的行李箱。
尽管这样,她还是能看出来,他把她送给他的东西和阎家的东西都留下了,一样都没有想过带走,他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又或者说是想和她划清界限。
心口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这时手机响起,阎听兰愣了一下,连忙接起:“怎么样,找到了吗?”
助理在那边艰涩道:“我们查到先生的身份信息已经被注销了,而沈夫人....已经被公证死亡。”
她瞳孔紧缩,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助理又重复了一遍,阎听兰沉声道:“快去查清楚死因,还有快点找到阿羡。”
她知道他的母亲对他很重要,正是这样她才更想快点找到他,她不敢想他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想到这里,心口就传来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