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庄之鸿是一个多拼命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池宴喝了一口水,“他这些年为了往上走,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也不用我说,你看在眼里。而他放弃掉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机会,只是为了你。”

“做副省长就要搬到省会去,加上工作又忙,回来一趟就难上加难了。因为你在本市读大学,所以他想回来,陪你走完最后一段成长的路。”池宴说,“他不想缺席你的人生,仅此而已。”

庄锦霖听完呆滞了好久。他不说话池宴也不说话,就这样陪他坐着。过了一会儿,庄锦霖伸手捂住脸,低声哭起来。

这些事情是池纪冠告诉池宴的。当时候池宴刚领完结婚证没几天,池纪冠就气急败坏地找来池宴,骂庄之鸿死脑筋。

“亏我那么看好他!”池纪冠气不打一处来,一副亏了几个亿的模样,“蠢不蠢!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把副省长的位置丢了,非要调回本市来!我就说这次人事调动怎么这么奇怪,要不是我组织部的朋友吃饭时候说漏了嘴,我还得被这骗子蒙在鼓里!”

“我怎么点儿这么背!”池纪冠来回踱步,“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庄锦霖哭得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简直像个小孩子,没完没了地流眼泪。烤肉架还没关,滋啦滋啦发出一点噪音,夹杂在哭声里,显得有些落寞。安静地坐在痛哭流涕的庄锦霖对面的池宴,缓缓垂下眼睛。

他心想,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你。

《偷腥》21

池宴领着庄锦霖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庄之鸿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抽烟。

手里只剩了个烟屁股,烟灰掉落在窗台瓷砖上,深灰色的。庄之鸿听见动静转过身,嘴里那点儿烟气还没完全呼出去,眼睛眯了一下,目光聚焦在池宴身上的时候,犀利就散尽了。

“说完了?”庄之鸿看了眼庄锦霖,对方显然刚哭过,鼻尖眼睛都是红的,时不时还抽一下,看向他的时候有些胆怯,“吃好了吗?”

“嗯……”庄锦霖小声回答道,“我吃饱了。”

池宴拍了拍庄锦霖的后背,下巴微抬,鼓励他接着讲。

庄锦霖抬头,看了下庄之鸿,立刻又避开目光,低声说:“爸……对不起。”

“我不该对您发火,”庄锦霖垂头丧气,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也不该……说池哥坏话。”

庄之鸿捏他的肩膀,庄锦霖顺着力道往前走了两步,被庄之鸿抱住了。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长大之后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和庄之鸿接触过,甚至连小时候,这样的肢体接触也屈指可数。

庄锦霖眼泪又要往下掉,拼命眨眼睛想憋回去。他以为庄之鸿要说些什么,但对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的时候坐的还是庄之鸿的公车。司机在等着,看见庄之鸿过来连忙走出驾驶座给他拉车门,结果被拦住了。庄之鸿让池宴和庄锦霖坐了后座,自己走上副驾驶,在司机震惊的目光里系上安全带。

后排右座是首位,左座次之,前排右座是末席。官场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以庄之鸿的官职,必然是一直坐在首位的。后面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竟然让庄之鸿主动让出了位置。

司机也只敢心里疑惑,还是按着领导指示开车。庄之鸿先把庄锦霖送回家,下车的时候庄锦霖很乖巧地绕到副驾驶旁边挥手:“爸,再见。”

庄之鸿说:“你等一下。”说完他下车,开了后备箱抱出一个小纸箱来。

庄锦霖不解,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车厘子。”庄之鸿递给他,“政府办上周有人去T市出差,托他买了点特产。”庄之鸿低头看着他,“我记得你爱吃。”

“……是。”庄锦霖被闹得又想哭,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谢谢爸。”

庄之鸿再上车的时候上了后座,池宴悄悄牵他的手,意料之中被反握住。池宴捏他的指骨,和庄之鸿十指相扣,对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两人下车之后,庄之鸿站在路边和司机说话,池宴避嫌,往旁边让了几步,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庄之鸿没让他等太久,走过来的时候碰了碰他的手背,皱了下眉:“怎么这么凉?”

“降温了。”池宴抬头看着他,弯了下眼睛,声音很轻,“快入冬了。”

庄之鸿牵他的手,一前一后上楼。单元楼是声控灯,他们不走电梯,也不唤醒照明,就这样牵着手在黑暗里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走,沉默地、安静地,脚步声都很轻,像是怕惊醒谁的梦。

到门口的时候,池宴突然出了声,楼道的灯光陡然亮了,映着池宴半边脸在阴影里,眼睛捧出一点昏黄的光:“爸爸,今天去我家里吧。”

庄之鸿没问为什么,拉着他去了楼上。睡前,池宴戴着黑框眼镜靠在床头看书,庄之鸿单膝跪在他身侧,低头问他:“晚上怎么不开心?”

池宴没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庄之鸿看出来太正常了。他放下书,又摘下眼镜,抿着嘴说道:“我就是嫉妒。”

庄之鸿倒是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有点好笑,宠小朋友宠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能让对方不满意,于是虚心请教道:“嫉妒什么?”他俯身亲池宴的脸,很近地注视他的眼睛,“不就一箱水果?”

“不是这个问题。”池宴小幅度地摇头,抱紧了他,“我还没那么小气。”

“不会是那个拥抱吧?”庄之鸿低低地笑,手臂收紧把人完全抱进怀里,在他耳边哄道,“抱多久都行,随你抱。”

“那我要抱24小时。”池宴脸埋在他脖颈里,不讲理地要求道,“整整一天。不准少一秒。”

“好。”庄之鸿说,“都听你的。”

池宴终于被他逗笑了,身体放松下来,靠在他身上。他笑出来庄之鸿也松了口气,帮他捋后脑的头发。

池宴笑着笑着又不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爸爸,我就是嫉妒……他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

庄之鸿听到这句话就什么都懂了,放柔了声音说话:“现在也是你的。”

“我爸好像从来都不在乎我。”池宴小声说,“乖巧、懂事、优秀,都是为他准备的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只有这些。其实我明白,人不能太贪心,有的人穷极一生都想得到我爸给我的财富,但真的生在这个家庭,还是觉得不快乐。我妈很爱我,但她更爱自由,尽管我能理解她,有时候还是挺失落的。”

“不该跟你说这些。”池宴笑了笑,“早就长大了。”

“在我这里可以不用长大。”庄之鸿拍他的背,“当小孩子就好。”

“幸好遇见你了。”池宴眼睛悄悄红了,笑容却不减,“爸爸,我爱你。”

池宴什么下流话没说过,但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郑重地说出“我爱你”这种沉重的字眼。说“心动”不够,说“喜欢”廉价,说“痴迷”肤浅,好像只剩下“爱”这个字能精确诠释他的感受。池宴从没有说过这句话,哪怕是对着柳如茵,他也感到害臊。大概是今天的事儿勾起了往事回忆,让池宴真的受了点儿刺激,才对着庄之鸿诚实地表达出来了。

庄之鸿听见都是一愣,顿时笑出来了,吻他带着湿意的眼睛:“小池,我很高兴。”

两人亲在一起,自然而然地脱衣服,驾轻就熟地缠绵。池宴中间想翻身,被庄之鸿用力按住后背,只能维持着跪趴的姿势,脊背躬起来,绷出流畅的弧度。男人的手掌顺着脊椎骨节摸下去,从翘起来求欢的屁股上绕过去,反复抚摸大腿的肌肉。池宴身体在微微发抖,像被猛兽控制在爪下的无害小动物,没有反抗的余地,尽力挣扎也只是徒劳。

“爸爸……”池宴有点可怜地偏头求他,“我想看看你。”

庄之鸿哪受得了这幅样子,就着插入的状态把人翻过来,捏了捏他的耳朵:“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