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让我休息一下。”男人就这么贴着她的颈侧,不肯动了。
崔梦云哪里肯,刚才还胡言乱语羞辱她,现在又把她当什么了!作为一位很有骨气的正妻,她表示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便在纪衡怀里开始挣扎,左摇右摆的,想靠着这样的幅度把他晃晕,晃到不得不起身。但纪衡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崔梦云彻底蔫了下去。
他拉住崔梦云的手,按在了自己腹下深处t?,一边叼着她红透的耳垂,似咬牙切齿般:“不想出事的话,就别动了。”
崔梦云立刻变成了一只被扼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崽,僵着身子定在那,任由充满侵略气息的大猫趴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生怕自己动一下,就让大猫露出可怕的尖牙利爪。
过了不知多久,当男人沉浊的呼吸终于变得轻缓起来时,崔梦云被铁锈糊住的脑袋才终于开始运转,出现在她脑子里的第一个问题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他们刚才不是正在吵架吗?虽然是她单方面宣战,但为什么……纪衡突然就……
虽然她快被这个问题给急死了,但万万不敢问出口,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又惹到今天这个特别奇怪的纪衡。
可能是见到了表弟,情绪特别激动吧。崔梦云在心里自问自答,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
由此,她在心里将陆文黎的重要等级又默默提高了一个档次。
别看纪衡外在表现的是厌烦的模样,可你要知道,能一个照面就引起纪衡如此情绪波动的人,简直寥寥无几,比如她这个妻子,就完全做不到这个程度。
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
想到这,崔梦云终于开始能运转的小脑袋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一个人身上联想。
她那刚刚和离不久,如今正客居纪府的嫡姐,崔梦缘。
也是纪衡真正心系之人。
马车的车轮仍不停地滚动,朝纪府驶去,崔梦云的心却无故狂跳了起来,她心中甚至跳出了一个狂放的念头
如果能让纪衡和嫡姐永远都不要见面就好了。
她也是会难过的呀……
重逢
崔梦云从一出生,就不是一个被幸运眷顾的小孩,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旧是一个不怎么幸运的人。
就像现在,她和纪衡还没走进主院,就有丫鬟先一步上前禀报,暂居府上的那位娇客,方才刚收拾好,便又过来了,说是想拜谢夫人。
“我与老爷都不在府上,姐姐是否已经回紫竹院了?”不知怎的,崔梦云竟有些紧张。
那丫鬟摇摇头,恭敬道:“客人在正厅里坐着呢。”
崔梦云迟疑了一瞬,才对那丫鬟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转头询问纪衡:“夫君,要不要一起见见姐姐?”
她心中默念着“不要、不要”,可纪衡却好想读透了她的心,却偏要和她对着干:“走吧。”
说罢,甚至越过了她,抢先踏进了院门。
这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纪衡,这么……这么的积极,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谁了一样。
那还能有谁呢?院子里不过只有一个人在等他罢了。
虽然崔梦云一直知道纪衡很宝贝他和嫡姐的定情信物,长长久久地把那玉坠戴在身边,但崔梦云也一直都在宽慰自己:哪怕是一只小宠,养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一个玉坠,代表不了什么。
直到今天嫡姐真正出现在了纪衡眼前,她才知道,正是这样的长情,所以他更加无法忘记的,是玉坠所代表的那个人啊。
可是她呢?她又算什么呢?刚才还在马车里和她勾勾缠缠,转头立刻就被心中魂牵梦萦的那人完全引走了心神……
她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她的人,真的有意义吗?
崔梦云心绪沉沉地望着纪衡挺拔的背影,脑子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当年,将她从冰冷湖水中拉出来的那只手
那天是她十一岁生辰,因为长期没有得到好的照顾,当时的崔梦云看起来像一个营养不良的七八岁小孩。
这样的孩子,是最容易成为被欺负的目标的。一直以来,崔梦云也确实就是那个被欺凌的角色。
因为听说了长寿面的说法,那一天的小崔梦云,特别想要拥有一碗长寿面。从族学下学后的她便没有按照之前躲避众人的路线,溜回自己的小破院子,而是打算绕去后厨,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零钱换一碗长寿面。
可小小的她还没有走到后厨,在路过小花园的时候,被当时闲得无聊的三房四房的孩子发现了,他们立刻指使崔梦云当他们的捡球小童,把那花球踢得满院子飞。
很不巧,当球传到三房最霸道的那小子脚下时,他狠狠飞起一脚,居然将那球远远踢进了不远处的湖中。
那是尚书府中最有观赏价值的景观,尚书大人别的都不爱,唯独爱一口泛舟赏景,因此这湖被挖的很大,还建了一个小小的“湖心亭”。
对一个刚刚十一岁的孩子来说,那湖就像深不可测的大江大河一般。
崔梦云很有安全意识,她不想去捡这个掉到湖里的球,可那群混小子却逼着她,一定要让她捡回来。
推搡间,崔梦云离那个湖越来越近,最后不知道是谁伸出了脚,绊了她一脚。
崔梦云掉进了湖里。
那时虽已渐渐步入初夏,可春末的寒意尚且还有遗留,湖水对她这样一个体弱的小孩来说,和寒冰也没什么区别了。
更不用说,崔梦云根本不可能会游泳。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水里,心里溢出的恐惧会驱使着她做出一些错误的“自救”行为,比如疯狂地摆动四肢,并大张着嘴巴呼救,然后落水者就会因为大幅的动作迅速丧失体力,口鼻也因为没有防护而呛水窒息。
那么多人围在岸上看着她绝望地呼救、挣扎,却竟然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想要把她救上来的意思。
她永远忘不了,和冰冷咸腥的湖水一起流进她血液里的,是那些和她同宗同族的亲人的冷眼旁观和大肆嘲笑。
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脚也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鼻子和胸口全是生水的气味,呛得难受极了,眼前站成一排的人影也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