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澜袖中银丝应声绞断触须要害，腥臭的蓝血顿时染透方圆三丈水域。

"你眼睛......"楚清澜在震耳欲聋的水啸中贴近茅云逸耳畔，却见对方突然偏头咬住他肩头布料。

利齿穿透三层锦衣的刹那，楚清澜腰腹鳞纹骤然发亮，竟将扑来的六眼怪鱼灼成焦炭。

茅云逸就着这个近乎撕咬的姿势含混低笑："鲛人血果然认主。"他染血的唇蹭过楚清澜颈侧动脉，指尖却精准点向某处："看那些藻类轨迹。"

楚清澜凝神望去，荧光藻群正沿着八卦方位循环流动，唯独震雷位的藻丝始终逆流。"有人在用活水养阵。"他星图在掌心聚成罗盘，突然瞳孔收缩："不对！

这些是海蝗虫的卵鞘！"

仿佛响应他的惊呼，漩涡中心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无数半透明躯干从藻群里直立起来，人首鱼身的怪物们手持珊瑚戟，眼眶里嵌着与触须末端如出一辙的肉瘤。

茅云逸突然将楚清澜推到岩缝间，自己迎着戟锋撞上去。

金瞳彻底化作血色的瞬间，他竟徒手捏碎了最先袭来的三柄珊瑚戟，碎屑在水流中绽开猩红的花。

"黎玄墨真是煞费苦心。"茅云逸踩着怪物残骸退回楚清澜身侧，指腹抹去他唇边血沫："这些傀儡要用王水才能彻底销毁。"

楚清澜突然按住心口同命蛊的位置，星图罗盘发出刺目银光："阵眼在移动！"他拽着茅云逸贴地疾掠，原先立足处已被巨型砗磲咬合吞噬："是潮汐倒转，有人篡改了海脉......"

话未说完，整片海域突然上下颠倒。

茅云逸在天地翻转的眩晕中瞥见楚清澜后腰鳞纹蔓延至锁骨，而自己心口朱砂印正渗出冰蓝雾气。

蛊毒相冲的剧痛让他险些松手，却被楚清澜反扣住五指插入岩壁。

"东南三十丈。"楚清澜喘息着将星图刻入岩层，银光勾勒出蜂窝状的脉络："这些傀儡都连着同一个母巢，像蜂群受蚁后操控......"

茅云逸突然扳过他的脸，鼻尖相抵时金瞳雾气更浓："不是蚁后。"他沾血的手指点在楚清澜心口："昨夜我们沾染的鲛人血，此刻正在共鸣。"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所有傀儡突然停止攻击。

藻类荧光汇聚成巨大的竖瞳，瞳孔深处浮现出戴着青铜傩面的虚影。

海底震动传来古老吟唱，楚清澜腰间犀角香骤然炸开，香灰在水流中拼出篆体"祭"字。

"要拿我们当阵引？"楚清澜冷笑出声，星图银丝突然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融入银光的刹那，母巢脉络清晰浮现出七个光点："茅云逸，赌你左眼能撑多久？"

"够杀三个来回。"茅云逸扯断发带蒙住开始渗血的右眼，残存的金瞳锁定最亮的节点："巽位交给你的星轨，其余六个......"

楚清澜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吻印在对方蒙眼布上："我改主意了。"他星图银丝突然缠住两人手腕，在茅云逸陡然收缩的瞳孔中轻笑："要破就破阵中阵你看母巢光脉像不像二十八宿图？"

海水突然撕开真空领域，七只傀儡同时自爆成血雾。

茅云逸在震波中看见楚清澜的星图与藻类阵纹重叠，蒙眼布下的右眼传来灼烧感那是同命蛊在吞噬反噬之力。

"丑时二刻，奎宿位移。"楚清澜带着他旋身避开坍塌的礁石，银丝在水幕书写卦象："这些傀儡的致命伤在......"

"脐下三寸。"茅云逸突然甩出袖中暗镖，九枚柳叶镖穿透三只傀儡要害："人眼肉瘤是障眼法，真正的神经中枢藏在丹田。"

两人背靠背悬浮在愈发狂暴的漩涡中，四周漂浮着傀儡残肢。

楚清澜突然闷哼一声，小腹鳞纹竟生出细密冰晶，星图罗盘出现裂纹："母巢在抽取我们的......"

"生命力。"茅云逸扯开衣襟，心口朱砂印已蔓延成锁链纹路："但若将计就计呢？"他染血的指尖按上楚清澜丹田，蛊毒蓝雾与星图银光纠缠着注入鳞纹："既然要祭品，就给他们双倍的饕餮盛宴。"

海底突然响起钟磬之音，所有藻类同时转向他们。

楚清澜在剧痛中大笑，星图碎片化作银河缠住两人身躯："那就看谁先被反噬殆尽。"

蒙眼布彻底被血浸透时，茅云逸残余的视线捕捉到母巢核心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猛地将楚清澜推向震位星轨，自己迎着铺天盖地的傀儡群逆流而上。

"楚清澜，记得赔我件新衣裳。"他在传音入密里轻笑，周身爆开血雾。

蛊毒蓝光化作万千箭矢的刹那，所有傀儡动作突然凝滞母巢光脉终于露出真正的阵眼。

楚清澜的星轨在震位炸开银白光爆，整片海域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

茅云逸指尖凝着同命蛊的蓝焰，在母巢核心亮起的刹那，将三枚浸透鲛人血的暗镖钉入生门。

海水突然静止如镜。

那些扭曲的触须定格在距离他们咽喉半寸处，荧光藻类簌簌剥落成灰。

茅云逸蒙眼布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勾勒出阵眼最后的纹路竟是半枚青铜傩面的残片。

"破！"

两人异口同声的厉喝震碎凝滞时空。

数以万计的傀儡在银蓝交织的光网中化作齑粉，漩涡深处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

楚清澜抓住茅云逸手腕借力腾挪，星图在足底绽开莲花状涟漪，带着他们冲破正在坍缩的水墙。

"东南方有光！"楚清澜的鳞纹在脱离阵法的瞬间褪至腰际，却见茅云逸反手甩出袖中银链缠住桅杆残骸。

漂浮的船板撞碎礁石群，两人借势跃出水面三丈，发梢滴水未沾便被内力蒸成白雾。

海面突然浮现半径百丈的旋涡黑洞，吞没了所有傀儡残骸。

茅云逸扯下浸透的蒙眼布，左眼金瞳映出海底升起的青铜祭坛："有人在回收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