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氏说着,心里想着以后她进了门,这些铺子还是得收到自己手里管着,免得她仗着有银钱傍身,压子蟠一头。

冯玉殊心里却想的是,这铺子让我做起来了,这回可就没不会那么轻易让旁人抢了去。

有了陈王氏答应遮掩,铺子的事终于一点点走上正轨。

打着陈家的名义,几个掌柜的上门,冯玉殊一一看过,又叮嘱了他们几句注意事项,便可以各自负责去筹办、采买货源。

又叫云锦和挽碧的大哥两人各自负责看顾着铺内布置的进度。

各种书信、人员的往来,如雪片般飞入冯玉殊的东院,都打着陈府的名头,倒叫王夫人好生疑惑了一阵。

她倒也旁敲侧击地问过陈王氏,陈王氏心知肚明,打着哈哈,替冯玉殊遮掩过去了。

这俩人,好似两只夺食的老虎,都眼睁睁盯着,冯玉殊手上那块肉呢。

只冯玉殊本人,浑然不觉。

她又回复掌柜的请示、又清点近日的各项开支预算的,在东院忙得昏天黑地的,常常伏案到夜深人静,连茶水都未顾得上喝。

她新学的算盘,还有些不大熟练,今日白天还同云锦抱怨:“怪了,我打得手腕子疼。“

云锦将她未动的冷茶原样撤下去,又端上来新的,道:“有什么怪?打多了呗。小姐,该歇息了。”

她知冯玉殊如今将全部的心气都倾注在铺子上了,只是不确定,她是接受了现实,朝前走了,还是只是自苦而已呢?

果然,冯玉殊微笑道:”我近来不嗜睡,横竖也是要醒的,这样多的事,不如再多坐会儿。“

云锦叹了口气,盯着她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同悲伤有关的蛛丝马迹,但她没有。

那日她还说:“云锦、挽碧,前些日子,让你们为我担心、操劳,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再不会了。”

她颊边有浅浅的笑窝,眸色温暖,好似带上了温柔的假面。

26.泪还尽苦海回身(3) < 地尽头(1v1H)(南有嘉鱼)|PO18臉紅心跳

26.泪还尽苦海回身(3)

一夜的大雨将昨日积起来的一点薄雪冲化了,在院子里留下一洼洼透明的积水。

窗棂未开,房中仍然昏暗。

床榻上,冯玉殊仍在沉沉地睡着。昨夜凄风苦雨,她听了一夜,迟迟无法入睡。

云锦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又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

窗台上,积了好大一滩水迹,有些暗红,看起来脏脏的。

云锦开窗的手顿了顿,心中还道是昨晚窗户关得不严实,让那大风大雨飘进了屋。

云锦回转过来,乍见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叫出声。

充满凉意的风和天光一同灌进来,照亮一地斑驳、凌乱的水迹。

“云锦,怎么了?”

冯玉殊被响动惊醒,她从床榻上撑起半个身子,疑惑地出声询问。

然后也愣住了。

她也看到了满地的湿痕,在清早的晨光中泛出粼粼的光泽。

那湿痕颜色怪异,好似参杂着别的什么东西,暗红的,好似泥土色,又比泥土艳些,从窗台一直延伸到…

冯玉殊的床边。

她的床塌之侧,积出一滩小小的水洼,水量比其他地方都要多。

冯玉殊心中一抖,整个弹起来,忙起身下榻,慌乱中,掌心好似硌到什么坚硬的物体。

她反手抓起来,拿到眼前一看,却愣住了。

是一枚圆形玉佩,她曾见过的,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孟”字。

这玉佩也好似在泥地里打过滚,原本雪白的玉面裹了一层暗红,她想用指腹抹开,竟抹不掉。

“昨夜是不是有什么歹人进来了…”

云锦吓了个半死,正转着圈查看四周,生怕有什么别的异样。

好在除了这些奇怪的水渍,房中的玉碟金尊全都好好的,连位置也半点没挪。

“真是怪事…”云锦说着,回过头来,看清冯玉殊手中的物什,惊讶道,“呀!小姐,这不是…”

她是见过冯玉殊画的图样子的。

冯玉殊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

只见她默默将玉佩放在掌心中,摩挲了片刻,才启唇道:“将这玩意儿收起来,不要让我再看见它。”

云锦应了声“是”,心中也有些困惑。

孟景既已失约,为何还要夜里巴巴地来送块玉佩呢?

而且既然来了,为何又偷偷摸摸的,好歹也应该留下来,解释一句才是。

听票号掌柜的意思,这玉佩应是他身份的凭信,能取得出银钱来的。约莫是这小子心虚,既不肯安分下来,娶妻生子,又终归对冯玉殊有些余情,是以偷偷摸摸地送来些银钱,权当赔罪了。

这样的男人,倒不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