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橘糖睁大眼,虽然她喜欢三小姐,但是她是她公子是公子,公子为何能应下这般要求。
谢欲晚让橘糖将人送回去,等待橘糖回来之后,他听见橘糖小声问:“公子,平日这种事情,便是族中长老那边,你也未曾应过。上次也是,偌大一个姜府如何会没有大夫,公子去同姜府吩咐一声不就行了吗。何故要用我们的大夫惹人口舌。今日也是,若是季姨娘来寻您的事情传出去了......”
其实上次她就想问了,但是因为被三小姐住的院子惊讶到了所以一时忘了。橘糖想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小声嘀咕一句:“难道公子同季姨娘从前相熟吗?”
......
他淡淡回了一句:“不相熟。待到回去后,你去同寒蝉说,此后三月守在姜婳和季姨娘身边,待到玉溪从暗卫营出来了,再让他回来。”
事情安排下去,谢欲晚想了想,没有同姜玉郎说自己要离开,只是说自己要出去两日,府中的公子小姐可以放两日假。
君子一诺千金。
他既然答应了季夫人就要做到,离开了姜府后面有些事情会不方便,比如姜婳身上那门婚约的事情。江南那位公子非良配,长安城中适配的公子有很多,他改日......
谢欲晚淡淡想着,最后还是准备先去向姜玉郎辞行。那时他想,定下婚约到成婚也还有许多时日,他无需现在就将一切安排好。说到底,还是要问姜婳的意见。
就这样,他离开了长安。
他以为时间还够,他足够按照季夫人所言为姜婳寻一个良好的余生。
但是原来,是不够的。
离开长安城的第三日他才知晓,季窈淳死在了他离开姜府的第二日。他沉默少许,轻声道:“回长安。”
此时寒蝉将他那日所见的事情以书信的形式传了回来。
信中写着:“公子,那一日只有姜家二小姐进夫人的房间,但夫人是自缢。”
寒蝉说是自缢,便是自缢。
他看着船只调转方向,一封又一封信传来。
“公子,夫人尸骨被二小姐烧毁。”
谢欲晚垂眸看着信,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感。季夫人的死同姜玉莹拖不了干系,但是季夫人是自缢。青年突然明白,故事的一切开始在季夫人去寻他之前。
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回到了长安。他直接去寻了姜禹,将暗卫所看见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彼时姜禹和姜玉郎都在,一个人蹙眉:“玉莹去过?但是应该同玉莹无关,玉莹一个娇小姐如何能够做到杀人,丞相大人怕是误会了。下葬的事情玉莹做的确实不对,下官一定会好好管教的。”
姜玉郎也道:“不会是玉莹做的,应该是巧合。玉莹虽然有些骄纵,但是不至于害人。谢兄......”
他眼神漠然,姜禹和姜玉郎都停下了嘴。思虑片刻,姜禹说道:“季窈淳人已死,丞相大人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何况季窈淳的确是自缢而亡。如若丞相大人可以开恩,下官愿意把牢中那件事情解决,或者还有什么,大人吩咐便是......”
谢欲晚平淡地看着,最后道:“姜婳。”
姜禹和姜玉郎皆一惊,对视一眼之后,姜禹忙道:“是,下官这便做主将姜婳送给大人为妾。”
谢欲晚眉宇间难得带了些厌恶:“无需你做主。”
他要姜婳,不为妻,不为妾。
他只是想她能如同季夫人所言平安喜乐一生。
季夫人的确是自缢,即便他是丞相,他无法依着寒蝉一人的说辞去为人定罪。姜玉莹必然在其中做了手脚,但是季夫人已死,此刻比起帮姜婳手刃仇人,他更希望她先光明正大地脱离姜家这个苦海。就如同季夫人所言,自在活在这世间。
他暗中又派了人去保护,每日都有人将她的事情报上来。姜家此时尚不能连根拔起,他派人去寻了长安城适婚的公子。橘糖将东西整理好给他,他一个人一个人挑选着。家世,相貌,人品,最后选了几个。
是在那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姜婳那时因为婚约而产生的喜悦。这世间对于女子的规束太多,婚约已经是她能够接触到的最好逃离姜家的法子。她何尝会不知道江南亦是险境,只是再艰难的险境,在姜家面前,都算作解脱了。
谢欲晚没有挑定是哪一家公子,他寻了合适的,像当初姜玉郎将府中的公子小姐做成册子一般,也为姜婳做了个册子。橘糖看着公子在上面细致写着每个公子的家世,人品,相貌,还有家中妯娌以及优缺点,她眨了眨眼,侧过头去。
她没有见过公子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想起季夫人,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千金难买早知道。
作者有话说:
狗子在一生中最放纵自己的一次,是对着季夫人自称‘雪之’。
??128 ? 谢欲晚视角(二)
◎窥见天光。◎
千金难买早知道。
在那杯酒递过来之时, 谢欲晚平淡地望着面前一身素衣的少女。她言:“姜婳及兄弟姊妹以此酒,谢夫子这些日教导之恩。”
他接过酒,清淡道了一句‘节哀’。他望着她,看着她周身要溢出来的绝望。他突然想起来了他书桌上面那被整齐罗列相貌、家世和品行的人, 那是他为她挑选的合适的夫婿......可她出嫁入了夫家, 会变好吗?
他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向来冰冷的手微微泛红,一股微热的烫意从他心中涌起,他想了想, 望向了那杯已经被饮尽琼液的酒盏。
这是她给他的答案吗?
他半垂下眸,顺着下人的指引到了那间房中。一路上寂静无声,他一边想着这个计谋过于拙劣处处漏洞, 一边又明白如此手笔背后之人不会是姜婳。
无他, 无权无势的小姐做不到这一番调度。
半个时辰后
谢欲晚徐徐望向开门的人,见到是姜婳,他眸不由冷了些。
自然不是对姜婳。
他只是淡淡地想,姜禹和姜玉郎没理由出尔反尔。他思绪间,她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裙。那件素白的衣裙, 轻飘地坠在地上。
他望着她,看见了她指尖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