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晋王这把刀已经磨断了,不?可再用?。那么,就?得看吴王如何发挥了。

第068章 第68章

昌平四年, 春。

晋王落马虽然给这新年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宝图”的出现?,冲刷了长安的晦气, 很快就无人关注晋王之事了。不管是朝臣还?是士子们都在为新一年的省试做准备。原本省试是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主持的,但是这回不大一样,在省试前有人上?书,道考功员外郎官微言轻,由他掌贡举并不妥当。太后采纳朝臣的意见,以礼部尚书文玉溪知贡举,并且萧太后要亲阅进士考卷,召他们入殿廷对。

这一年的举人中?, 贺疏弦看到不少的旧面孔。同年参加省试, 可进者寥寥数人,余下的不知道要在场中蹉跎多少?时间?。

碧河道:“今年往公主府中投递诗文的人不多,许多往大长公主?府上?去了。”

杨云意一点?头, 心中?了然。因?为赈灾事, 她和贺疏弦都不在长安, 那些士人自然就不必奔忙了。有几份是她们回长安后送来了, 杨云意挑了挑, 觉得其中?一份卷子不错, 便顺手送到礼部尚书文玉溪的手中?。这回阿娘要亲试进士,看来是要再往前迈一步了。

杨云意关注着朝中?的动?态, 可也没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朝事上?。

春日郎朗, 春风骀荡, 是个休沐日。

“我们去胡玉楼中?吃席。”杨云意兴致勃勃地邀请贺疏弦。公主?府中?要什么东西没有?可在府中?跟外出约会是不一样的。

贺疏弦也不想去提政事, 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胡玉楼在西市,杨云意坐车, 贺疏弦骑马。抵达的时候,贺疏弦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碧河,她则是向前一步,撩开车帘,将杨云意从车上?扶了下来。春衫明艳,披帛随风晃动?,眉间?点?了花钿,宛如绝世的仙人。贺疏弦凝视着杨云意,不管是看几眼,都觉得不够。

在柔软的指尖陷入她的掌心时,她才蓦地回神。贺疏弦四下望了望,西市中?往来的游人不少?,繁华依旧,许多权贵,都喜欢在此宴请宾客。贺疏弦、杨云意并肩进入繁华的胡玉楼时,迎面?就遇见了杜仰春和韦居乐。

韦居乐“诶”了一声?,还?没行礼,就被杨云意的一个手势打断了。韦居乐也不想行礼,她的视线在贺疏弦身上?一撩,便快速地收回来,笑嘻嘻地揽着杜仰春。虽然说殿下不愿意跟她们讲身份,可杜仰春要比韦居乐懂事些?的,一叉手寻了个托词,便拉着韦居乐走了。自从琅嬛书阁开门后,她时常来西市看书,三天两头遇到韦居乐。先前吃了韦居乐一个胡饼,就被她缠上?了,非要在胡玉楼请客。杜仰春也是无奈,找时间?还?了这笔债,哪知运气不好,转头就撞上?了两位贵人。

熟面?孔多,杨云意的身份毕竟不同,怕扰了众人的雅兴,杨云意和贺疏弦很快就进入二楼的酒阁子。没多久,便听见了精妙的琴声?。她们的这间?阁子视角好,居高临下,能?够看到中?央搭起?的台上?,胡姬在绕梁不绝的丝竹之音中?跳起?了舞。腾挪飞旋间?,绿色、粉色的飘带也拂动?起?来,轻缓时如柳枝绵绵,刚劲时擂鼓有声?。

楼下掌声?不断,杨云意凑到窗畔,也笑了起?来,转向贺疏弦兴致勃勃地道:“她们跳得真不错。”

贺疏弦看杨云意半挂在窗上?呢,忙将她拉了回来。人影稠密,灯火幢幢。在火烛的照耀下,底下的人都亮得发光。贺疏弦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抿着唇说:“是吗?”

杨云意在宫中?长大,看得歌舞自然也不少?。在喧闹中?,她没听出贺疏弦声?调的异样,看着腾跃而起?的胡姬,感慨道:“她们的身体都好柔软,身手也好。”

贺疏弦竖了竖耳朵,听到“身手”两个字,她往前凑了凑,哼了一声?说:“我也可以。”她从小练武,身手更不会差。

杨云意扭头看贺疏弦,眉眼藏着笑,她朝着贺疏弦怀中?靠了靠,认真道:“谁都不如阿渝好。”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得咚一声?响,无数金笺如同雪片般扬起?。贺疏弦警觉,将杨云意往身后一藏,她抬起?手指将金笺一夹,摊得平整,细细看。阁子里伺候的酒博士笑呵呵道:“这是题诗金笺,阁子中?有笔墨。”

杨云意笑吟吟地看贺疏弦。

贺疏弦没多大兴趣,将笺纸扔到了一旁的小几上?,摆了摆手示意酒博士退下去。她又不是来博名的,也不想题些?应酬诗。

“阿渝可是去岁探花使呢。”杨云意抚摸着贺疏弦的面?庞,唇角含笑。

贺疏弦又朝着底下扫了眼,她啪一声?关上?阁子的窗,将热闹繁华关在外头。

杨云意攀着贺疏弦的肩膀,问?她:“怎么不想看了?”

贺疏弦:“……”她本来就不想看,分明是杨云意眼睛黏在胡姬的身上?,不就是跳舞吗?她赶明儿也学学!“不好看。”贺疏弦抿了抿唇,赌气说。

杨云意倒了一杯酒,递给贺疏弦:“那什么好看?”

贺疏弦不说话,只定定地凝望着杨云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是吃席,也没吃多少?,毕竟有的人呐,就是消受不了胡玉楼的热闹。从楼里出来后,杨云意没再坐马车,而是跟贺疏弦一样骑着马,朝着曲江去。碧河一行人跟在后头,不是抱着纸鸢,就是提着糕点?。

春日的桃李杏竞相开放,红红白?白?交杂,烂漫如锦。

贺疏弦还?是首次出来放纸鸢。以前在贺家村的时候,并不像村中?其他孩子那样,有足够的时间?淘气。她要识文断字、要练武强身,还?要帮衬着阿娘做家务,哪里有空闲耍玩?后来长大了,有了清闲,却?没了童趣。

“高些?,再高些?。”杨云意给贺疏弦鼓掌打气,她追着贺疏弦跑了几步,就停下来坐在草地上?看她。纸鸢越飞越高,逐渐变成了一个点?;而贺疏弦越走越近,将风筝线递给了杨云意。

附近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此刻见了贺疏弦慨然叹息说:“我家那郎君都不肯陪我出来。”附近游玩看花的都是女人,可她们对贺疏弦没什么鄙夷的,反倒是羡慕她跟杨云意情?深意浓。

贺疏弦耳尖,将不远处的议论声?听入耳中?,她左右张望一阵,忽然间?变得拘谨起?来。

“阿渝,怎么了?”杨云意凑近贺疏弦,轻声?问?。

“我怕她们看穿我的身份。”贺疏弦说。在入朝后,她很少?生出这样的忧虑了,可此刻,那念头又重新回来了,如影随形似的跟着她。

杨云意很淡然,她说:“无妨,见招拆招就是。”她扬眉笑了起?来,又说,“我可没想让你一辈子都当男人。”

贺疏弦眼皮子一跳,这句话中?有太多深意,她怕自己解错了。她扮作男人可以当杨云意的驸马,无人说道;可要是个女人,她跟杨云意的婚姻还?作数吗?就算那时候逃得开欺君之罪,她和杨云意还?有可能?吗?“阿音?”贺疏弦低喊了一声?,语气中?藏着惶惑。

“你就是你,不管你怎么样,你都会是我的驸马。”杨云意凑近贺疏弦,咬着她的耳朵说。她的态度很是坚定,贺疏弦的一缕不安,也被她的认真坦诚驱散。

两人在城中?游玩一日,才在坊门关闭前堪堪回到公主?府中?。玩得很是高兴,可惜,被来自大长公主?府上?的一张拜帖给破坏了。

“我想起?来了,先前也送过,本来想隔日去的,结果忘记了。”杨云意抚了抚额,不重要的事情?往后塞了。

“那明日要去吗?”贺疏弦问?。

“毕竟是长辈,我要是再不去,就怕姑姑跟宗亲说我目中?无人了。”杨云意幽幽叹气。

说两句后,便将这事儿抛到脑后。她欢欢喜喜地跟贺疏弦一起?用晚膳,秋千架上?坐了一阵,看月上?中?天,华灯影里,流金灿灿。洗浴后,两人没闹腾,而是相拥而眠。等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

贺疏弦没在,去上?值了。

杨云意起?身梳妆,感慨道:“阿渝比我还?要忙碌。”

碧河道:“太清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些?个没有职事、游手好闲的驸马,要么是能?力不济,要么就是公主?存在感不强。她们殿下有大志向,驸马可不能?是个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