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许景贤摇头,捡起地上两片草叶盖住珠光纸,拿远了道:“这纸的味道有问题。”

“我知道,你把纸给我,我问问人。”

“什么?”许景贤怔然。

陈裴枝掏出手,弯腰对着珠光纸拍照,挡在纸上的叶子貌似是薄荷草,小小的,清凉的味道盖住花香,挡不住烫金荷花。他放大照片,确认所有图像都在取景框里,发给黑客小哥。

“你在公司吗?帮我查查这玩意。”

黑客小哥发了个问号。

“我刚差点中毒了。”

黑客小哥放大照片里的红绳,道:“你不会在床上玩/捆/K.U.N. B.A.N.G(防f.a.n.g.和h.e谐x.i.e)K.U.N. B.A.N.G. /绑/K.U.N.B.A.N.G,用嘴扯丝带,扯中毒了吧?”

“我去你丫,我是玩的花的那种人吗?”

“你长得挺像。”

“像你大爷。”

“我大爷姓李,真不像你。”黑客小哥故意押韵。

“跟我杠上了是吧?”陈裴枝咬紧牙关,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只拿嘴撕开过创可贴。你忒么度假的时候干了什么,见到个绳就想到那事儿。”

黑客小哥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一串电影:“《黑帮大佬和我的三百六十五日》”

陈裴枝瞬间调暗屏幕,短信接二连三地发来,盖过先前的照片。

“《捆/K.U.N.着/我,绑B.A.N.G/着/我》”

“《风流老板俏秘书》”

“……够了,再发扣钱。”陈裴枝默默加入收藏,又返回聊天框道:“你丫真想找黑帮玩,我给你发个定位来找我,我现在就在琅勃拉邦,离屿山黑帮八十公里。”

黑客小哥笑脸表情包后面加了个哭泣黄豆人脸:“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吧,大过年的我不想出差。”

陈裴枝向上翻白眼,许景贤坐在台阶上,略高他一头,目光相对,陈裴枝眼底分明写着“这忒么都什么玩意。”许景贤捏了捏他后颈,问:“调查不顺利吗?”

陈裴枝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左手托着下巴,歪头问:“如果我变成大爷,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许景贤熟练地点头,挺直腰杆,郑重道:“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在。”

陈裴枝眯眼,“这话你貌似从高中说到了现在?”

许景贤耸肩,“你从高中开始就想当大爷。”

“我没有。”陈裴枝哼了一声,手机轻微震动,他低头时前院传来动静,两人立刻提高警惕,许景贤掏出手机,打开远程监控,门口出现一个人影,越看越眼熟。

这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宽松的背心,手臂细长,不见丁点儿肌肉,和昨夜闯入后院的人影八九分相似。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局中人(2)

陈裴枝察觉到许景贤绷紧的肩膀,后脑勺的碎发蹭过他手臂,带起一阵静电,“你别紧张,我已经找人去查,两小时后不出结果我再加钱,今儿肯定能搞清楚这香味是怎么一回事儿。”

转账短信“叮”的一声响,陈裴枝咬紧后槽牙,笑的牵强,发现许景贤没在看他,垮起一副“地主家都快没余粮”的操蛋表情,戳了戳他臂弯,“你记不记得我妈办公室后面摆着一墙荷花手办,忒么看的比我这亲儿子还重要。”

许景贤呼噜一把他后脑勺,眼睛紧盯着屏幕,陈裴枝凑过去看,“门口这人谁啊?”

许景贤调亮手机屏幕,“不知道,我看像昨晚闯进来的人。”

陈裴枝点点头,不觉得这人能在琅勃拉邦伤他们分毫,倘若这家伙真揣着两把手枪闯进来,他不信梅清文的手下会坐视不管。这些年小伤不断,但就是死不掉,保镖总能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摆平一切。

“我饿了。”陈裴枝站起身,捶了捶后腰,杵在许景贤面前,“把这人放进来吧。”

许景贤坐着没动,眉头微皱。

“我又不是吃人魔,不准用这个眼神看我。”陈裴枝一只手挡在他面前,想戳胸口,转念想到紧挨着的肩上,食指蜷缩,勾住他衣领拉链,向下扯,嘴里嘟囔:“大冬天的,你丫也不怕捂出痱子。”

许景贤弯了下唇角,前院响起敲门声,“砰砰”的声响和心跳声混在一起,鬓角洇出汗,他不自然地后退,指尖摩挲口袋里的铝箔药板,又要到吃药的时间,简单说了句“知道了”,提前离开。

陈裴枝站在台阶上,表情空白,手伸进口袋,摸到珠光纸,熟悉的质感,下意识想到梅清文的名片,脑子里那根想正事的弦又开始跳动,迎着风跑过花丛,鞋底带起粉红的花瓣,进了屋,见到男人,陈裴枝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客厅,许景贤端来餐盘和杯子,放到茶几上,覆手站在他们身后。

陈裴枝抓了个刚从微波炉里“叮”出来的红豆包,咬了口,里面的红豆馅还是凉的,说不上来的难吃,咀嚼速度变慢,回头看许景贤一眼,又不好打击这小子做饭的积极性,沿着面皮边缘啃了一圈,问对面的瘦高男人:“哥们,我看你有点面熟,咱昨晚是不是见过?”

男人后脊一僵,抓着膝盖头,牛仔裤的布料本就硬,却也能扯出一道褶子。陈裴枝跷起二郎腿,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男人舔了下嘴唇,叽里咕噜地解释,他的喉咙红肿,喉结处有道刀疤,约莫五厘米长,快捅到锁骨。

他说完,客厅安静了半秒,陈裴枝挠了挠太阳穴,无奈地打开手机翻译。这老哥们时而蹦出几个英语单词,时而发出诡异的弹舌音,要不是肤色和骨相不对等还真怀疑他和西班牙火腿一起坐船来的。

陈裴枝将手机平放在茶几上,翻译小话筒对准对面,“哥们,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中文忘干净了。要不咱用翻译呢,或者你说英语,我雅思虽然没有考到九,但七点五也够用。”

男人瞥了眼手机屏幕,用蹩脚的口音道:“我不是中国人,但我会说中文。”

“哦,当地人啊?”陈裴枝收起手机,两手交叠在桌上,一副去村委大院开会的架势。许景贤刚好给他的马克杯里倒了点儿热水,他有意无意地吹了吹杯面,可惜上面没漂着几片茶叶,不然真能装大爷。

“那你用中文慢慢说。”

男人又说一大堆,陈裴枝隐约听到“寺庙”“交易”“法师”之类的词,剩下长串句子听不懂,他点开翻译,男人忙摆手,一脸“你别害我”的表情。

“你知道擅闯民宅要判几年吗?”男人不配合,陈裴枝低头划手机,一条条谷歌网页刷下去,丫的全是广告,他咬了口红豆包,留了个明显的牙印,暗暗给许景贤发短信,“我真服了,老挝擅闯民宅到底判几年啊,为毛这儿的谷歌不是卖寺庙门票就是参观麻果产业园。”

许景贤不动声色地看完,凑近,捏了下陈裴枝肩膀,安抚完炸毛的少爷,对男人道:“你放心,我们的翻译软件不带录音功能。”

陈裴枝微怔,许景贤打字解释:“以前听赌场的老人说过,他们出门做活兜里揣支笔,笔杆有录音和翻译功能,笔头能变出小刀,刀尖有毒,问完话,觉得人没用了就一刀捅了。”

陈裴枝晃着手机,哼哼道:“他哪只眼看出我这是笔。”

瘦长男人眼神确实不好,没说几句话腿抖得太快,鞋帮子掉了,一只手习惯性地转着打火机,另一只手塞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隐约发出摩擦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