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裴枝冷笑一声，没空插床头灯的电，摸黑，一瘸一拐地走到许景贤身边，斜靠着衣柜道：“你丫没出柜就想钻柜子里？我告儿你没门，天亮我就叫人把你这改成玻璃柜，我搬个椅子坐对面看你进进出出。”

许景贤一声不吭，离他半米远，躲衣柜夹缝里去了。

得了，跟聋子没法讲道理，他听不见。

陈裴枝单手叉腰，看向犄角旮旯，知道这家伙受伤了，伤情不简单，他陈大爷要找人查，肯定能查出来，但许景贤好端端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凭什么不找他问清楚，他俩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的。

长这么大，许景贤就没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陈裴枝走到门口，锁上门闩，两手往兜里一揣，又酷又拽地走到窗边。打开窗，冷风灌进来，他望了眼楼下，隔壁水管漏水，草坪泥泞，带着酒精和泥土的腥味。

陈裴枝屏住呼吸，翻上窗台，手扶着玻璃窗，半个身子探出去，衬衫下摆被风吹起，他没法像梦露挡裙摆那么优雅，两腿并拢，蹲在窗沿上，蛋（basketball）蛋（volleyball）（分割线）（长佩不让出现BALL）（分割线）……D.A.N D.A.N冻僵了，没知觉了，他暗骂许景贤你丫赔我下半“生”幸福，死死夹着衬衫下摆。

许景贤回头，眼眶红了，猛然咳嗽一声，捂着胸口，将血块咽回去，哑声道：“少爷，下来。”

今晚无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抱我。”陈裴枝豁出去了，一个劲地往墙根边上钻。香槟喝不醉，但上脸，他脸颊微微泛红，也可能是被风吹的。

“我不能碰你。”许景贤脚底发软，每走一步，额头多层汗，靠近窗边，发丝已被冷汗打湿，他咬紧后槽牙，忍住吐血的冲动。

陈裴枝没空看他，费劲巴拉地从胸前口袋里摸出手机，单手解锁，哼道：“行，那我蹲这给庸医写差评，写完我跳下去，变成鬼跑到他那儿看他怎么给人治病的，忒么肩伤没给人治好，治出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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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章有“睡觉”两个字，审核不通过，人工审了一小时才过，我真的......哈哈哈哈，服了......

第七十七章 雨转多云，画地为牢

许景贤瞳孔地震，体内药物压迫着神经，他顾不上胸口剧痛，蓦地上前抱住陈裴枝，肩膀轻微发颤，左臂多出来的针眼咕咕冒着黑血。他咬紧牙关，将陈裴枝拖下窗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后仰倒地。

“咚”的一声响，许景贤这次磕到了脑袋，眼底一片怔忡。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那是他早上拿出来的合照。

少爷十八岁生日那天站在樱花树下，回头，朝他跑来。镜头没有聚焦他们，放大了地上的花瓣，如果不仔细看，以为只是一张模仿岩井俊二情书镜头而拍下的风景照。

窗外雨停了，屋檐滴着水，窗台溅起一片水花。

许景贤听不见，记忆里的合照慢慢褪色，他想留住飘着粉红花瓣的十七岁，可搂住陈裴枝的手使不上力，掌心朝上，小拇指颤抖，他控制不住左臂神经，意识渐渐迷离。

陈裴枝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心脏停跳一拍，忙不迭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搭上额头，烫得出奇。

许景贤怎么会流这么多汗？他来回逡巡，打开照明灯。屋里亮起光，陈裴枝眼前一黑，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低头，许景贤脸色惨白，像做噩梦般闭着眼，眼珠来回转，嘴角缓缓渗出血痕。

陈裴枝眸色骤变，用力喊了两声，许景贤毫无知觉，呼吸微弱，他咬住下唇，手按了好几下才解锁手机密码，拨通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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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病房，走廊空荡荡的，窗外是教堂塔尖上的十字架。

陈裴枝来不及紧张与自责，坐在病床前，一边等着许景贤的体检报告，一边拨通黑客小哥电话：“帮我查一下，许景贤今天见了什么人。”

“老板，我在上班，夫人在办公室里呢，你不怕被她发现……”陈裴枝打断他的碎碎念，“多少钱都行，半小时内我要收到。”

黑客小哥看了眼只剩绿色树杈的发财树，有钱不赚他就是傻子，捂着听筒，压低声音道：“Yes Sir！”

很快，许景贤下班路线被调出来，他去了唐人街一家风评很好的中医店，和陈志的店铺隔着两条街，紧挨着熊猫头像的火锅店。

街头人潮汹涌，陈裴枝眯眼仔细看，不久，李泊丰出现在镜头里，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放大视频，黑色风衣像影子一样钻进门廊。

他拨通黑客小哥电话，“黑风衣的正脸可以捕捉到吗？别说了，我加钱。”

“呦，您今儿霸总上升啊，到底发生了啥？”

陈裴枝没空跟他贫，“我家小保镖被人下毒了，现在昏迷。”

黑客小哥躲在厕所隔间里频频点头，“那是大事，我怎么觉着我在拍电视剧，是不是得接管家的台词啊，欸，叫什么来着……”小哥按下control键，想起来道：“好久没看少爷这么紧张过了。”

“我去你大爷的。”

少顷，小哥发来两张截图。

陈裴枝不用放大就认出了他后爹，顾泽涛。

他这个天南海北来回跑，最近在纽约倒腾房地产的后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怎么会认识李泊丰？陈裴枝眉头拧成一道死结，想不通自己推了哪一场饭局，错过了他们认识的瞬间。

“咚咚”响起敲门声，小护士抱过来一袋化验报告，足足一个班试卷那么厚。

陈裴枝点头道谢，盯着报告上的字，眼睛熬红了，思绪搅在一块，变成水泥，凝固，干涸。

精神药物注射那栏明显标红，陈裴枝一行行看下去，发现了以往保镖给他注射过的镇定药物。他咬破嘴唇，翻过一页，药物后排又多出一款新药，化验后发现是兴奋类药物，两相结合，彻底让许景贤神志不清，陷入昏迷。

陈裴枝打开手机，拍了张发给黑客小哥。

“帮我查一下，这款兴奋药的厂家来源。”

“老板，我是茶水间小弟，不是药剂师。”

“你有电脑，有论坛，我有钱。”

陈裴枝也不是瞎找人，他知道这小子有个黑客论坛，里面的高手遍布各行各业，“玩电脑”只是他们的业余爱好。找这种人查资料再合适不过，大江南北的，谁也不认识谁，梅清文根本查不到他在做什么。

“行了行了，老板你别再打钱了，我上线问问就是了。”

陈裴枝关掉转账页面，右眼皮跳起来，心不踏实，抖着腿，瞄一眼许景贤，忍不住去试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呼吸喷在虎口，幸好，许景贤还活着。

陈裴枝背过身去，窗外雾蒙蒙的，教堂的十字架被梧桐树枝遮挡，像一个“千”字，又像数字“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