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飞行很快,两个小时就到东棉。祝青柃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办好了落地签证,去超市换了钱,出机场买了流量卡插上,立马就联系了黄家暮。

黄家暮也很快把祝福儿的位置发给他,他们目前到了东棉的边境小城栗粟,那里有很多电诈窝点,他要赶紧动身去栗粟。

幸好离得不远,五十分钟后祝青柃下了车,参照本地人买了一身衣服换好,跟着黄家暮发来的位置一步步靠近,在一个小餐馆里,他看见了神色紧张的祝福儿,以及旁边坐着的两个贼眉鼠眼的瘦高男人。

祝青柃紧绷了一路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看到祝福儿没事,他也就稍微放了心。做好心理准备后,他进门点了菜,镇定地坐到了角落。

那一行人没发现他,他吃得胆战心惊,看到他们站了起来,祝青柃也赶紧扒完嘴里难吃的饭,站起来跟了出去。

转进偏僻小巷,祝青柃顺手捡起板砖,趁两人不备,猛地将砖砸到那两人脑袋上,两人应声倒地,祝青柃心提到嗓子眼,弯腰背起吓得失声的祝福儿,边跑边颤抖着安慰她:“姐,是我,是我,我是祝青柃,我来带你回家,你别怕。”

听到祝青柃的声音,祝福儿煞白的脸更白了,她不敢再叫,哭声被闷回去,肚子里抽着筋的搅,疼得她要死过去,她死死搂着祝青柃,眼泪流了祝青柃一脖颈。

祝青柃记路很厉害,他带祝福儿沿着湄莱河狂奔,可惜这片地区上的人早已跟那群人狼狈为奸,很快就有人跟着追了上来,祝福儿心跳得快要撕开她的嘴呕出来,她哭着说:“你别管我了,祝青柃你自己走吧,你别管我了,我不想连累你,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

“你是我姐姐!你在说什么!”

祝青柃穿进森林,眼泪被树叶割进眼睛里,疼得他脸红脖子粗,“你说过让我长大了保护你,姐姐,我说到做到。”

身后的人开始开枪,砰砰砰的子弹声,吓得祝福儿惊厥抽搐,她听着祝青柃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绝望地大叫道:“实话告诉你祝青柃,你不是爸妈亲生的……你是抱养的,抱养的!祝青柃你听到没有?!我跟你没半点血缘关系,我是死是活不重要了,反正得了这个病,早晚都是死,你别管我了,我求你……快点丢掉我……”

祝青柃心脏猛停,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衣服钻进树干,似乎也射中了他,他喘了好几口气,缓过劲抬眼一看,面前处处是低矮房屋,垃圾成堆。

他背着祝福儿拐进一条完全被垃圾堆满的死胡同,然后把祝福儿放下,给黄家暮发了条救命的消息,把静了音关了闹钟的手机和定位塞到祝福儿怀里,脱掉祝福儿的外套,捡了一条旁边的破裤子绑好背到背上,又把一旁大黑色塑料袋的垃圾倒掉,搂在祝福儿身上,再用大黑塑料袋完全把祝青柃罩住,保险起见,他又把一旁的厨余垃圾全扒拉到祝福儿身上,镇定地对祝福儿说:“姐你太害怕了,什么胡话都说出来了,在这不要说话,一定要等到救援,姐,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我们才能再见。”

祝青柃说完,往另一条岔路跑出,引开了去往祝福儿那边人。

“在那!”

“那小子在那!”

四五个彪形大汉拿着枪,开始包抄祝青柃。

祝青柃跑出街巷,又跑入山林,跑至边界,是湄莱河的支流河,对岸接壤的不是德兰就是蓝毗那,哪都比东棉安全。

他屏住呼吸,纵身一跃,潜入河流深处。

追他的人到了岸边冲水里放了好几枪,在上面站了十多分钟也没听到动静,他们又泄愤似的开了几枪,骂道:“这孙子怎么背着个人也能跑这么快?妈的!白干一场!”

憋了二十分钟,祝青柃扒着长进河水里的树根探出头,确定人不在后,他奋力往对岸游。

这河站岸边看着不宽,游起来却怎么也看不见头,也许是体力消耗殆尽,刚过一半,他的腿开始抽筋,无论他怎么强逼自己放松,也还是直直沉入河水。

他越挣扎越无力,眼泪也越流越多,河水淹没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声,所有的惊惧害怕在此刻奔涌而来,令人恐惧的黑暗也铺天盖地地吞没了他。

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秒,他的手被人抓住捞起,湿答答的河水从他黑得发亮的头发滚落,润得发间的那只蜻蜓栩栩如生,刺眼的阳光照着他洁白无瑕的脸庞,山根的两颗红痣仿佛含泪,他抬起头,逆着光,心脏恢复跳动,他也看清了端坐在小船中,救他的恩人

一个比金色太阳更艳,更神圣的,穿着橙色衣袍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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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情节,切勿当真,祝青柃做法错误,另,警惕电诈,保护好自己。

第28章

僧人将祝青柃拉入船中,用蓝毗那语问他要去哪,是否需要帮助。

祝青柃听不懂,抬手抹掉脸上的河水,跪坐到船内,扑通一下给僧人磕了个响头,嘴里轻声道谢。

僧人弯腰拉起祝青柃,见他看向东棉的脸上净是惶恐不安,大约猜到他也是从那逃命跳河的。

这条河里近几年死了很多人,一开始他不明缘由,后来他听说了隔壁东棉的混乱邪恶,于是他偶尔会来这条河上超度亡魂,祝青柃是他第一次救到的活人。他见祝青柃年纪小,心中越发怜悯,伸手摸在祝青柃头顶上,说:“别怕,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到底经历的事少,祝青柃这次全凭挂念姐姐的热血上头,经过这么一番命悬一线的逃亡,他这时也彻底没了力气,虚脱至极,在僧人温暖的手掌抚摸下,晕在了暗棕色的小船内。

等他再醒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跟他睡一间房屋的少年僧看他醒了,立马去通知大禅师,带着人进屋看望祝青柃。

大禅师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从大禅师的神态可以判断应当是在问关心他的话,他看着大禅师,哀哀诉说着:“我是中国人,我是为了救被骗的姐姐才去的东棉,后来为逃命跳入河中,我不知道我姐姐现在是否安全,我必须马上回家去,您能帮帮我吗?”

少年僧能听得懂一点中文,他尝试着问祝青柃是不是要回中国,祝青柃听到熟悉的母语,激动地抓住了少年僧的衣摆,连连点头:“是......是,是!”

大禅师听完少年僧的转述,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让少年僧告诉祝青柃先在这里住下,他这几天需要先去疏通关系,然后将他平安送回中国。

这话太难翻译,少年僧拿出手机直接用翻译软件翻译好给祝青柃看,祝青柃怔了下,他没想到僧人还能玩手机。看完翻译的句子,祝青柃紧张的神色舒缓开来,他下了床,双手合十,又跪在了大禅师面前。

天大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祝青柃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早上钟声一响,寺内的僧侣们出门布施,祝青柃也跟着起了床,每日勤勤恳恳地清扫寺庙,给寺庙中的树木花草浇水,喂寺庙里的流浪狗和流浪猫,又或者去后厨帮忙。

少年僧虽然跟他熟络起来了,可他们交流仍旧困难,很多时候都是肢体交流。慢慢地他就不怎么说话了,满心期盼地等着大禅师回来。

这天他跟几个小僧人在院墙角除草,寺庙外进来了一群衣着不凡的达官显贵,往正殿那边走去。

祝青柃见不是大禅师回来,失望地转过身继续除草挖坑,配合小僧人们把鸡蛋花的小苗放入坑中,刚埋好土,还来不及浇水,刚刚晴空万里的天空稀稀落落飘下雨滴,刹那间就下大,少年僧拉着他往庙宇中跑,刚跑上台阶,正遇到半个小时前进庙的那群官员。

不管僧侣年纪有多大,蓝毗那人都很尊敬,官员们很快让开一条狭窄的路给他们过,祝青柃个很高,比少年僧高出一个头还多,身边的官员大多跟他一样高,甚至更矮,可他仍感觉到一股令人恶寒的凝视,进入庙内站定,他回头就见好几双眼睛盯着他,其中一人鬓边已花白,身材走样,眼睛却仍是饿狼般闪着绿光。

他身上湿透,冰冷的雨水滑进他眼睛里,使他目光也变得锐利寒冷,他毫不畏惧地看回去,他身后就是端坐的大佛,身边是少年僧,这样赤诚的金色笼罩着,他实在看不明白他们眼睛里的东西是什么。

少年僧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拉着祝青柃绕过佛像,往后门去。看祝青柃不开心,少年僧用手机翻译了话递过去,说:“你很好看,回家路上要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

这样的困扰他从小看到大,姐姐祝福儿在学生时代被男同学的调戏,在路上被醉汉骚扰,这是他跟在身边见到,打回去不知多少次的。那没见到的呢?他不敢想。

从他留了长发,原本不明晰的性别也让他在路上,在学校被凝视,被骚扰。他想不通,想不通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他们的目光为什么也那么赤/裸下流?也许是因为肮脏的血液早已遍布他们全身,即使他们的心信仰慈悲佛教,可那恶臭的血液每翻滚一次,流淌一次,上面的大脑被污血掩埋腐朽,下面那个下贱的东西就充血开始思考。

他为身为男性的自己感到悲哀,为跟这样的人是同类感到恶心。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变成他们,上天赋予男性比女性强大的力量是用来扛起家庭重担,用来保护家人,而不是用来压制住女性,挥拳向家人;生在重男轻女的社会,是千万年来封建思想的蚕食,而不是预示着身为男性就有特权,有挑拣凝视弱势的权力,男性已经被这样的社会骄纵得快要一败涂地了,该重新进化,让自己穿上衣服不是人模狗样,而是完全的人样了。

祝青柃生涩地用蓝毗那语谢过少年僧,他拿来毛巾擦去身上的雨水,心里不知为何,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