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娘子,你此番所?定赌注,实?为太过,怎可以未婚小娘子的身份谈论旁人未婚阿郎,有违纲常也。”

朱萸哪里跟太子说过话,一时间分?不清什么,就低了气,“殿下教训的是。”

她?没听?出来,可旁人都?听?出来了,太子有意护着这位王家小娘子。

魏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五哥,朱小娘子确实?不该下谢郎君为赌约,可王小娘子也有纵容毁约之过,若真是板板正正地论个是非,王小娘子也该跟谢郎君和朱小娘子认错才是,五哥又为何只字不提?”

第34章 不好惹 太子70%丨义子30%

面对魏王这?直指的偏帮之说, 李鹫凤眸含笑,温柔至极,目光逡巡至在场诸人, 不痛不痒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并非提点?刑狱司的官僚,揪的亦非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提便罢,我亦相信两位小娘子一点?即透。”

朱萸虽身在内宅, 亦被父亲耳提面命过, 不可掺和到皇子之争中, 她本意是要?世家子们见证王静则出丑, 谁知却?招惹了太子魏王等人, 是要?出大祸, 见此场面便要?急忙脱身。

“谢太子殿下提点?,小女子明白。”

但到底心有?不甘, 她凶狠地看?了王静则一眼, 十?分憋屈道。

“那便如你所说,重新立赌约, 若你输了,便自请禁闭, 出嫁之前再不出府, 若我输了,日后遇见,再不与你争辩半句。”

比之方才的赌约,朱萸已委婉许多,她是恨不得王静则此生不再京城出现?才最好。

王静则偷偷瞥了太子一眼,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她的事?, 有?什么好担心,于是看?向?朱萸,随口道,“随你便。”

见她们二?人这?一山不容二?虎的气势,李鹫好笑地扬了扬嘴角,梨涡隐约露出。

而魏王和兖王相视一笑,只觉无趣,他?们这?个?太子实在是乏味枯燥地很,每每开?个?惊险刺激的话头,都好生好样的应,四两拨千斤、搅混水的好手。

兖王长眉一挑,索性?顺水推舟,“文斗武斗无非就是斗草的儿戏,今日岁朝,万岁山内应有?尽有?,我看?倒不如来?一场相扑,一场蹴鞠,比一比谁是这?当之无愧的女校尉。”

章朝女子文斗武斗,指的便是斗草,文斗则采来?百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胜;武斗则比拼草的坚韧度,看?谁的草不容易扯断,其实说到底也是内宅的找趣用的罢了,比的不甚精妙,只是赌的比较大而已。

至于蹴鞠,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皆可,但是相扑却?不同,相扑在章朝坊间极受推崇,讲究以巧取胜,拼的是力气,角力之时难免撕扯衣衫,最后竟至赤膊上阵。去年正月十?八,章禧帝曾带领后妃去往宣德门前观看?百戏表演,其中便有?女相扑竞技,陛下大喜,赐与银绢犒赏,却?被谢家如今的当家人,也就是谢书玉的父亲,谢光,上书《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直指相扑为妇人臝戏,赤身裸体,出乖弄丑,请求重行谴责、律法废止。陛下虽禁了宣德门前的相扑,却?对民间的相扑并无管制,由此可见陛下并不完全认同谢光所言,甚至有?些?不满。

兖王说时,轻松随意,好似不知其中隐晦,甚至还邀约李鹫与李饴道,“两位小娘子武斗,倒让我也想好好动一动,二?弟、九弟,今日陛下也在,你我兄弟好久不曾比试,新岁便也来?一场射金环,也好给陛下看?看?长进如何。”

李饴自然并无不可,欣然点?头,“正想与二?哥切磋。”

李鹫则看?向?左右为难的朱萸,以及状况之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王静则,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谢书玉身上,兖王为了让他?开?口,借了谢家的势,亦是踩了谢家的面子,王静则若当真应了这?相扑,谢光哪里还能容忍这?般一个?新妇,怕是明日就会上门退婚,届时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王静则可以想退婚,也可以真的退婚,却?不该是这?般被逼着退。

朱萸自然也是不想比相扑的,那都是坊间粗俗女子才做的,她从来?都没去瞧过一眼,可又不敢反驳二?皇子,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李鹫终于说话了,并且说地清楚明白。

“二?哥,我看?相扑一事?再议罢,只蹴鞠便可。”他?不想让王静则参加相扑,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护着了,而这?也是兖王想要?的。

今晨,李昭便收到密信,魏王的人递了弹劾太子的折子,理?由便是与有?夫之妇有?染,而今,李鹫越是护着王静则,不就越说明,此事?就是真的,他?不介意为魏王再添一把火。

“可是有?何处不妥?”

李鹫坦然借口道,“天寒地冻,风刀霜剑,相扑不防,容易招致风寒,大朝会本是国泰民安的日子,若是伤身,便不是美事?了。”

李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被李鹫护在身后的王静则,眼眸眯了眯,十?分轻易地同意了,“还是太子思虑周全,只是有?趣的相扑没了,太子可不能再不应我这?一场射金环。”

“自然要应。”李鹫对于李昭年年如此的邀约已然熟稔地很,毕竟有?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太子在,才能让外人看?看?,他这个二皇子武艺多般精湛。

*

玉津园

章朝有?宴射习俗,天子与群臣、宗室、外使等皆会在宴饮聚会时进行射艺比拼,李昭便当着群臣,请旨与几位弟弟比射艺,这?已是年年大朝会上常有?的,正逢章禧帝龙颜大悦,予以应允。

李昭得了允准,却还记得他好不容易做的局,拱手请求道,“陛下,今日我与二?位弟弟在聚远楼偶遇朱家小娘子与王家小娘子有意蹴鞠立赌,陛下不如今日也一观以愉雅兴。”

武贵妃正陪侍一旁,闻此亦帮腔道,“圣上,这?位王家小娘子丢失已十?余年,被前中丞夫人寻回后便一直捧在手心,不曾多见外人,妾今日看?了,是个?有?趣的性?子,想必蹴鞠也别有?一番新奇,陛下不如瞧瞧。”

正抬手饮酒的章禧帝,将金盏重新放回长桌,顿了片刻道,“王颐之的女儿?”

“正是。”武贵妃抬眸瞥了李昭一眼,继续道,“此女名唤静则,正值舞勺之年。”

章禧帝的眼神?看?向?站在下首最前侧的李鹫,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戒,开?口道,“叫人去准备罢。”

*

得知王静则与人打赌蹴鞠时,赵鸾鸾正陪坐在谢家夫人身侧,到底是两家姻亲,不得不寒暄两句。

何嫱自然也得了消息,更是知晓了王静则拿她儿子当赌注,原本在人前温良贤惠的面孔险些?崩了,二?人同往玉津园时,最后睨了赵鸾鸾一眼,深恶痛绝道。

“爱其子而不教,犹为不爱也,赵娘子该明白这?个?道理?。”

看?见她被气地微微颤抖的肩膀,赵鸾鸾眨了眨上翘的眼眸,淡淡扬声回道,“令子不得我家静姐儿欢心,自是强求不得,何娘子消消气。”

声音传到几步远处,又被噎了一下的何嫱,背影更显几分怒气冲冲。

人走了,珍珠才有?空细说,“鸳鸯还让人传信,此事?让魏王与兖王看?见,是太子殿下为静姐儿周旋了几句,为此还应下与两位殿下比试射艺,娘子,会否有?些?不妥?”

赵鸾鸾继续走着,思量道,“既是太子亲口答应,那便无事?。”

若是不想,以李鹫的性?子,有?千百种办法应付过去,宴射之事?好说,只是无缘无故,其他?两位皇子为何要?掺和到王静则的事?上,即便是赌约有?些?问题,与他?们二?位也该毫无关系,怕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宴射本就是君臣同乐,而今又有?三位皇子竞技,两位贵女蹴鞠赌约,整个?大朝会半数的人都来?了玉津园,想要?看?热闹。

赵鸾鸾坐于席上,很快,珍珠便将王静则寻来?了,她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让人坐下,询问道。

“你的蹴鞠队可寻够人?”

见阿娘没计较前因后果,王静则伸了伸舌头,正值在外跑了许久,饮了杯热茶,摇头乖乖道,“没。”

赵鸾鸾叹了口气,觉得有?时候养女儿也真心累,一日日的全是糟心事?,“你学蹴鞠没多久,白球不设球门,那些?花样动作你不会,必定是要?比筑球,可筑球少说一队也要?十?二?人,今日你顾哥哥在,我已派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