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那你便说说这个魏夫人。”

“哎哎,好!”高德安道:“魏夫人原名叫魏清辉,她祖上是后周的重要文臣魏仁浦。太宗皇帝登基后,魏家后人被发配,死的死,逃的逃,也都没落啦!若不是我家老爷,魏小姐就要流落风尘。老爷娶魏小姐过门的时候,小姐那时才十三四岁,不谙世事。老爷从未与她有过夫妻之实,却只把她当作亲妹妹一般。”

“哦,呵呵。”李暧干笑了两声,在高管家口中,这傲慢无礼的柴老爷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不过怕是因为这位魏小姐与他同属后周贵族阶层,他才会大发善心。

等等,清辉?清辉不正是月亮么?!那《月下箫声》的小姐恰叫月儿,看来是她无疑了!

念及此,李暧忙问道:“那么这位魏小姐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么,”高德安支支吾吾,“她潜心佛法,造诣颇深,后来便出家当姑子去啦!”

李暧道:“高管家,魏小姐是否与一个叫邹子玉的书生相好?你也不必隐瞒,我此番就是为了调查邹子玉之死而来的。我瞧着,你家老爷也是个不在意体面的,你老实交待就是了。”

“呃,呃,”高德安尴尬异常,“我家老爷自从娶了魏小姐过门,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但也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后来魏小姐年岁渐长,瞧出我家老爷对她没有那个心思,她长年的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

聚头了

第二案:嗔(20)第二起命案

“怎么着?”李暧不解,“这魏小姐长的丑?”

“不丑不丑,天仙似的。”

“那是你们老爷力不从心咯?或是好男色?”

“您这话说的,”高德安咂嘴,“只是我家老爷没有那个心思。魏小姐有一回外出看灯,便与那个邹子玉瞧上眼了。开始时,二人还偷偷摸摸的,后来小姐见老爷也不管她,索性便放开了。那个邹子玉那时候就住在瓦舍里,她便见天的找机会偷跑出去见他。那时候,他二人的事情,我们府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还是不懂,便是你们柴老爷将魏小姐当作妹子,但这绿帽子总是戴在头上的,他竟一点不管不顾?既如此,当初他又何必要娶魏小姐?”

“唉,官爷你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娶了魏小姐没两年,有一天从路上捡回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老爷非常宠爱她,说是认她当作义女,实则比自己亲生的闺女还亲,老爷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啦!魏小姐与邹子玉的事情,老爷根本不在乎。他有回甚至跟我说过,要是邹子玉真愿意好好待魏小姐,他便赠些银两,成全了他们。只可惜啊,他二人自己心虚,知道丑事见不得光,竟然一齐私奔了。后来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姐叫人给送回来了,说是在老山上叫人发现了折返的。那次之后,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从前是极开朗活泼,爱漂亮的;后来变得毫无生气,不说话不吃东西,整日躺在床上,头上身上都臭啦。”

“他们既然已经私奔了,又为什么折返呢?邹子玉后来就再没找过小姐?”

“再也没有!小姐也不能听见他的名字,但凡听见一点,小姐就要大叫发疯。我跟老爷猜测,想是那孙子与小姐私奔,却见小姐没有私房,自个儿无利可图,便在路上出卖了她,设计叫人将她送了回来。”

“你家老爷委实大度!能忍常人所不能,”李暧由衷叹道,“那魏小姐后来便出家去了?”

“那是后来的事啦!在那之前,邹子玉那孙子还做了件不是人的事情,他将与我家小姐之间的事情写成了本子,在瓦舍里演。虽未指名道姓,但知道内情的都晓得戏文里那个月儿就是我家清辉小姐。老爷气急败坏,叫人将邹子玉狠打了一顿,再不准他演。后来又叫官府查禁那些书,唉,可惜顶什么用?事情一传开,便不可收拾啦!小姐最后还是知道了。她先是寻死,在家中闹了好几日,最后老爷实在没法子,便托人寻了僻静地方,将她送去当了姑子。”

“那魏小姐在哪里出家?”

“这个嘛。。。”高德眨巴两下眼睛,“我还真不知道。老爷当时是秘密托人办的,便是怕有好事之徒去打扰小姐清修,再闹出人命。官爷要是想知道,还得去问我们老爷。”

“你们老爷要是肯说,便自己与我谈了。”李暧淡淡的说道,“我自个儿再去想法子吧!”

***

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寺庙的墙壁和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僧人们身着袈裟,沿着长满了嫩绿青苔的石板路穿梭行走,诵经声和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令长干寺更加庄严肃穆。

梵馆清幽,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慧伽以金刚坐姿端坐于蒲团之上,膝盖上放着那本《月下箫声》。李暧陪坐在他身侧,等他翻阅完毕。香炉中缕缕轻烟,如丝如缕,袅袅娜娜地从香炉中升腾而起,佛堂里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只听慧伽长叹了一声,将那书合上,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你怎么敢带此书进来?”

李暧道:“这书怎么了?”

慧伽闭目,说道:“扰人心绪。”言罢,便念诵起经文来。

李暧从蒲团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道:“我听说修行之人应当两眼空空,面对此书,大师应当如我这般。因不识太多的汉字,方能做到两眼空空。”

慧伽停下念诵,道:“你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李暧道:“便是这书中的女子,唤作月儿的,她本命叫做魏清辉,是柴府的妾室,邹子玉写了这书之后,她羞愤难当,便出家当了姑子。我想着和尚尼姑是一家,便托你来打听。”

“越说越离谱,什么叫做和尚尼姑是一家?”慧伽没好气,“她既然是柴府的人,你该去跟柴家人打听。”

“你有所不知,那柴老爷实在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鼻孔朝天,甚至都不正眼瞧我,我如何打听。大师,你便想法子帮帮我吧!这长干寺高僧那么多,打听打听总能有消息。这案子破了,方才好继续寻佛顶骨,还你师傅清白。”

慧伽听了,轻笑了一声,道:“也罢,我去问问,若是问不出什么,你可别在搅扰。”

李暧大喜,忙道:“一定一定!”

慧伽出去后,李暧在静室里东看看西看看,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慧伽便回来了,与他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年长的高僧,那高僧圆润脸庞,泛着柔和的光,真如一尊温润的古佛。

慧伽介绍道:“这位是长干寺的寺监,慈渊大师。你方才说的那位柴家的妾室,当时恰好就是慈渊替她安排了去处。”

“哦?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慈渊大师朝李暧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当时那位女施主不愿见人,一心求死。柴家老爷束手无策,求到老衲这里。当时城中恰好有一间荒废许久的小庙,老衲便将她安排去了那里。由鸡鸣寺的师太替她剃度,一直居住至今,老衲这就将地址给你。”

李暧大喜,忙躬身谢道:“阿弥陀佛!大师慈悲!”

***

且不说李暧在长干寺寻到了柴家小妾的下落,崔辞那头打发了霍宁,又在想着邹子玉在书中说写的那段离奇结局,究竟是隐藏了什么意思。

恰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是江浦县的衙役,说是有要事要禀报。崔辞命他进门,那衙役见了崔辞,拱手便道:“崔大人,江浦县又发生一起命案,我家大人请大人一道去现场。”

“什么命案?”

“是六婆,六婆死了!”

“六婆?”崔辞皱眉想了想,“本官不认识这个六婆,人死了,金县令自去查便是,为什么邀我同去?”

“大人有所不知,当日邹子玉的尸体就是就是在六婆家的猪圈里找到的。而如今六婆的尸体却是在河神张的家里找到的。金县令说,这两个案子恐有关联,另则大人对河神张一直严密留意。。。”

那衙役话未说完,崔辞已经“嚯”的起身,指着堂下几个人,道:“你们几个随我去江浦县走一遭,还有,派人去请云仵作,命她同去!”

金县令说不错,邹子玉死在六婆家,六婆又死在河神张家,这其中必然有联系,很显然,凶手在传达某种信号。只怪自己前面太大意,光只顾着调查邹子玉,没想到去调查陈尸地,自己若能早一步察觉,也许就能救下这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