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崔辞亦一字一顿道:“那咱们便以命赌一赌。”

“罢了!”柴绍衍吐出一口浊气,“你待。。。要如何!你说便是!”

崔辞心头一松,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本府境内发现辽国奸细,无论真伪,连本官也要受连累。既然柴老爷发话了,应参军,此事需谨慎严查,不可操之过急。”

应明道:“是,大人!”

崔辞又道:“柴绍衍,案子需一件一件来。除了这“铁鹞子”一案,你身上可还压着柴澜生一案。我问你,柴澜生去了哪里?宝山又为什么死在那威灵钟山庙里,你给本官一并交待了。”

柴绍衍重又坐下,道:“赘婿。。婿伙同贼人,绑架小女女。。。千真万确!前番已经与大人交待了,大人若是。。。是不信,可看。。看看这个!”柴绍衍从兜里摸出一封信,交由衙役呈给崔辞。

崔辞皱眉接过,展开细看,只见上头写着:小姐在我手,速拿你家丹书铁券来换。明日午后未时,赘婿独身带宝物至青石崖柳树下,树前有香炉,将铁券置于炉下,转身即走。明日未见券,或报官或耍花样,替小姐收尸。

“这是那日小女失踪后,赘婿。。。婿在小女房中发现的。”柴绍衍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崔辞的脸,嘴角又弯起熟悉的弧度,“赘婿从前在老家是替人做帮闲,闲,能写数种笔迹。。。这绑匪的信,便出自,出自他手,此信亦可证明我所言。。。言非虚。”

“柴绍衍!”崔辞心中怒意升腾,惊堂木一响,本应雷霆万钧的一击,此刻却因右肩伤势而失了力道,声音闷闷地落在案上。他眉心微蹙收回手,广袖垂落时掩住了指尖的轻颤。

“本官自觉已经与你说的明白。宝山为什么会死?澜生与柴小姐又身在何处?本案你若是还交待不出新的线索,那么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退堂之后,我便将从你家管家高德安搜到辽国南院大王铜钱密令一事奏请官家定夺!以你的身份,你好自为之吧!”言罢,崔辞便起身预备退堂。

柴绍衍焦躁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高德安。

高德安当即便领会了柴绍衍的意思,举着刚才被柴绍衍踩坏的手,眼泪汪汪地喊道:“崔大人,慢着!此事实在与我们老爷不相干,乃是我一人所为。实情也只有我一人知道!”

“哦?”崔辞回身,“你说!本官听着。你若是再给我鬼扯,浪费时间,那便先打三十板子再下大牢!”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高德安顿了顿,又抬眼望向柴绍衍。只见柴绍衍已将眼睛半垂,做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那便是默许了。高德安便梳理一下头绪,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此事要从我家小姐彩楼招亲说起,小姐相中了赘婿澜生,择日便要完婚。老爷便命我拿二人的生辰八字去算一算,若是合得,此事便成;若是不合,小姐还需要另择佳婿。我将二人的八字带去城隍庙口的一个算命先生处,那算命先生当时并未显示出古怪,只说此乃良缘,澜生可以入赘。”

崔辞见高德安所言渐渐上了道,便重新坐下,认真聆听。

高德安继续说道:“岂不知当时我已经被他盯上了。”

“你被盯上?”崔辞问道,“是何意?”

“其实不是小的被盯上,而是我家那赘婿柴澜生被盯上了,”高德安咽了口吐沫,“因我成日好赌,欠下聚合庄许多银钱还不上,那日要被赌场剁去双手抵账,那算命的竟然出现在赌场。他一口气替我还上了赌债,只跟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他要澜生。。。要澜生的命。”高德安结结巴巴,“我自是不肯的,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那算命的是谁?”崔辞问道,“为什么要柴澜生的命?他与柴澜生有仇?”

高德安道:“小的并不知他是谁,只知道他在城隍庙门前替人算命。小的当时也不懂,质问他一个赘婿的命凭什么能值两万两银子?”

高德安此话一说出口,顿时自觉失言,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又道:“小的的意思是,小的问他为什么要澜生的命,他说那日我拿小姐与赘婿的生辰八字给他算时,他发觉澜生的生辰竟与佛祖一模一样。澜生的命格不俗,有大用处!”

“有大用处?”崔辞一怔,旋即想起那日曾与慧伽说起民间种种淫巫之术,或是借尸还魂,或是太阴练形种种,皆对所选之人命格有所要求,他低声问:“什么大用处?”

“说是说是,人皿佛胎,小的当时觉得瘆得慌。但若还不上银两,赌场便要剁去小的手。那时小姐被绑架,小的便告诉那算命的,澜生会于三日后前往威灵钟山庙里,让他自去那里寻他。至于后来那算命的有没有寻到澜生,又为何杀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崔大人,此事是小的一时糊涂。但人不是小的杀的,小的只提供了消息罢了。更与我们老爷毫不相干,请大人明鉴呐!”

“既然那算命的盯上的柴澜生,为什么死的却是宝山?”

“这,这我可真的不知道啊!”高德安慌作一团,那算命的要是知道杀错了人,他高德安的命早晚也要交待了。

崔辞重重吐了口气,此案还有未弄明白的地方。当务之急,便是抓了那算命的来,他问道:“那算命的在城隍庙哪里?”

“就在庙前不远处,似是,似是正数第五间铺子,门前挂着一面褪色的青布幡,上书“铁口直断”四个大字的。”

崔辞立即道:“应明!你速速带人去城隍庙口,抓了那算命的来审!”

“是,大人!”应明领命,当即便出公堂,带足人马去拿人了。

柴绍衍叹了口,道:“崔大人,此事果然不与我相干!等等。。。等应参军拿到了人,你便结结。。。结案吧。我府上还有事,先行。。。行一步!”

崔辞道:“慢着!柴老爷,一码归一码,算命的事先放在一边,咱们下面说说你的事。”

柴小姐太惨了吧~

且看!

对应明好感+1

第四案:慢(33)慢心自高者

“你有什么事?你的事情可多了。本官细数与你,你听好了。其一,你买通了宝山、陈五,在柴澜生押送囚犯的路上,设下陷阱陷害于他。你先令陈五借口看望妾室与一双儿女离开,等到柴澜生一人押送囚犯时,再令宝山与艳红在官驿附近现身,装作偶遇澜生。澜生在异地他乡见到二人,自然欣喜万分,邀他们一道吃饭饮酒。他却不知宝山早就被买通,趁着他酒醉不醒的时候,那对男女将囚犯放跑,连同崔县令给老娘贺寿的 200 两银子也一并吞没;其二,澜生犯下事,被衙门逐出,从此,他在你柴府中愈发抬不起头。你便又做出好人模样,出资替他开了酒楼,旁人只道你是澜生恩重如山的老泰山,那酒楼是因澜生经营不善而歇业的。实则呢,长干寺的慧伽师傅去酒楼调查时,那房主与牙人都说,澜生经营酒楼兢兢业业,事必躬亲,可生意不见起色,是因有人三天两头寻衅生事,说菜中有腌臜之物,才渐渐开不下去的,可见澜生再次受人陷害,至于陷害他的人是谁?柴老爷你自是心知肚明;其三,那便要说到本案,你数次作恶,以玩弄践踏澜生为乐,致使柴小姐与他之间也生出许多嫌隙,但你还是不满意。于是,你再次动用了宝山这枚棋子,决定给澜生致命一击。这次的手段比前两次都要高明许多,你利用澜生对你的不满,让宝山怂恿他绑架柴小姐,并以此勒索你家的丹书铁券。澜生中了圈套,还自认为是他自己的主意。柴绍衍,你果真是操控人心的老手。可惜,你还是露出了马脚,让我最先起疑的,便是头回叫你认尸,告知你丹书铁券的事,你全然不在乎。因你一早就知道,那被勒索走的丹书铁券是假的。那时你但凡愿意装一装样子,我都不至疑你,说到底,你还是过于傲慢自负了。再说回这自导自演的绑架勒索案,以我对你心理的揣摩,你一定与宝山交待了,务必让柴小姐知晓主使绑架之人是柴澜生。因为你费尽心机玩这一趟的目的,便是要柴小姐自责后悔,选定柴澜生,那个她在彩楼上挑中的男人,不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个忘恩负义,丧心病狂的白眼狼!”

“一派胡言!”柴绍衍怒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凭白损失这许多银两,我岂非疯。。。疯癫了不成?”

“就是,崔大人,您说我家老爷陷害澜生,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第一条证据,便是你呀,高管家。”崔辞语带嘲讽道。

“我?!”高德安心中一凛,身子下意识缩了缩,“我怎么是证据?”

崔辞举起案上的信,递给方森,道:“这是方才柴老爷呈上的澜生写的绑架信,信上说的什么,有劳方大人念出来?”

“是,大人!”方森接过信,扫了一眼,朗声念道:“小姐在我手,速拿你家丹书铁券来换。明日午后未时,赘婿独身带宝物至青石崖柳树下,树前有香炉,将铁券置于炉下,转身即走。明日未见券,或报官或耍花样,替小姐收尸。”

“诸位都听清楚了吧?”崔辞道,“信上所说,令澜生独自带丹书铁券至青石崖柳树下的香炉之中。可方才,高德安在说到他将澜生出卖给算命的时,却说澜生会于三日后前往威灵钟山庙里。本官倒要问问,高管家是如何提前得知三日后会有绑匪绑架柴小姐,又如何得知地址会变成了威灵钟山庙?!”

崔辞此言一处,堂内顿时窃窃私语声四起。

“那定然是因为绑架柴小姐一事,高德安已经提前知道啦!”方森恍然道。

“正是。”崔辞道:“他不光已经提前知道,这整个事件就是他遵着柴绍衍的意思策划的。”

那高德安此刻脸色煞白,被踩坏的手兀自举着,他已不敢抬眼去看柴绍衍,只心虚地低头嚷道:“那,那便是我一人的主意,与我们老爷无关。是我瞧着柴澜生不顺眼,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高德安设计陷害的。”

“高管家,设下这些陷阱构陷澜生,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你还欠着赌场的钱,背后若不是你们老爷,你哪里来的银子做龌龊事?也罢!我知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崔辞冷声道:“将她带出来吧!”

只听方森道:“传证人许艳红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