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比较喜欢崔大人和李护卫的情节
第四案:慢(32)辽国奸细“铁鹞子”
***
三更梆子刚敲过,柴房浸在稠墨般的夜色里。
一只灰鼠窸窸窣窣爬过灶台,被地上突然动作的人吓了一跳,逃回洞里。
宝山捂着后脑勺,颤巍巍站起来。他甩了甩脑袋,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然后痛苦的意识到,原来艳红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情愿跟自己走。
“呵呵呵呵呵。。。”
宝山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苦笑声,那一刻,他突然就想通了,彻底地想明白了。艳红啊,不过就是个满大街到处都是的,庸碌的女人。
宝山,你究竟在执着什么?
眼下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差点误了大事。这事情要是成了,何止一个艳红,那些美过艳红数百倍的女子岂非要多少有多少?
就仿若涅槃重生一般,宝山的眼神忽而冷冽决绝起来,他走进后屋,将昏昏沉沉的柴琼鸾拽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把琼鸾拖出后屋,绑进刚才准备的水缸里头,琼鸾入水后陡然打了个哆嗦,水堪堪没在胸口,冰凉的水将她被艳红殴打而造成的多处伤口浸得生疼。
宝山将顶部漏水的壶固定好,“哗啦”一下,接连着落下几捧水,缸里的水一下子没到了琼鸾的脖子下头。
“柴小姐,你的生死,由小乙决定。”
拴好了漏壶,水一滴一滴往下漏,滴滴砸在琼鸾鼻子下头,溅起的水花不断往她眼睛里蹦。
她嘴里被塞着抹布,眼泪汪汪地望向宝山。
宝山脸色阴森森的,琼鸾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连澜生也不再是。
***
“通辽?!”
崔辞坐于堂上,左手扶案,右手因伤势而广袖垂落。他下颌微抬,眉宇间没有半分颓色,唯有唇色比平日苍白了些。
“没错,大人!”应明在堂下拱手,望了一眼身边跪着的高德安,“人赃并获。”
此刻,高德安汗流浃背,面无人色,哪里还有平日里柴府大管家的得意?
“不久前,属下收到密报,有辽国暗桩混入江宁府,此人与南院大王单线联络,恐与皇后娘娘南下有关。昨夜属下在聚合庄搜捕时,将此人抓获,正是堂下跪着的柴府大管家高德安。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铜钱一枚,”应明将那枚铜钱呈上,“边缘刻有契丹文字,属下命人翻译,乃南院大王密令,上书为:铁鹞子,当效“黑水夜枭”旧事,务使其銮驾有去无回。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明鉴!”
“铁鹞子?”崔辞垂眸,盯着堂下高德安,嘴角弯起一道颇具玩味的弧度,“高德安,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想来也是,既是南院大王安排下的暗桩,定然藏得深。不过本官还是疑惑,这铁鹞子是你,还是你们老爷柴绍衍?趁着你们老爷还没赶来,你大可以说说冤情。”
高德安抖如筛糠,嗫嚅道:“崔大人,小的不是辽国奸细。这铜钱是小的换钱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混进来的,想是那赌坊栽赃小的。。。”
“哼!”应明冷哼一声,打断了他,“奸细接收情报,自然是换来的。本参军还正要问你,你的上线是谁?是不是柴绍衍派你去接头的?!老实交待!”
应明这一声呵斥,中气十足,将高德安震得肝胆剧烈。
“没有!没有!我们老爷全不知情。”
“哦!”崔辞与应明对望一眼,问道:“这么说,通敌的只你一人?你就是铁鹞子?”
高德安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落入套里,赶忙大哭大喊道:“小的没有通敌!更不知什么铁鹞子、什么南院大王!崔大人,小的真的冤枉啊!小的是被人陷害的!大人明察秋毫,求大人替小的做主!”
高德安这头正喊着,堂外,毛长官已经将柴绍衍带来了。
衙役唤道:“提干连人柴绍衍,上堂陈情候质!”
崔辞道:“叫他上来!”
柴绍衍风尘仆仆走进来,怒气冲冲地瞪了地上的高德安一眼,又挑衅地看向崔辞:“这。。。这是何故?”
崔辞道:“柴老爷来了,看座吧!”
衙役替柴老爷端上凳子,趁着那间隙,高德安边哭,边哼哼唧唧伸手去拽柴绍衍的裤腿。
“老爷!老爷!我真的冤枉!您可得替我做主啊!他们说我是什么辽国南院大王的细作,我打小就在柴府长大的。。。啊!”
不等高德安说完,柴老爷猛然抬脚,用他那绣着缠枝牡丹的云头履重重踩住高德安的手,鞋底硬木托砸在他手背上,疼得高德安惨叫失声。高德安抽回手来,只见手背淤青,高高肿起。他再不敢拉扯柴绍衍了,老实的萎顿跪着。
柴绍衍坐下后,有柴家小厮将装着丹书铁券的锦盒恭敬捧出。柴绍衍接过,当着众人之面,放于桌上。饶是如此,他往日那气定神闲与倨傲不恭已经荡然无存。
崔辞见那丹书铁券已被修补完整,看不出丝毫损毁,心里冷笑,只作无视,照本宣科道:“柴绍衍,你家管家高德安乃是辽国南院大王安插在江宁府的暗桩,唤做“铁鹞子”。应参军得了密报,在聚合庄赌场里将他抓了现行,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可说的。叫你来,是为查明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背后另有主谋。”
柴绍衍张了张嘴,艰难吐出几个字:“有何。。。人证?有何。。。何物证?”
崔辞命人将那枚铜钱递与他看,说道:“这就是物证,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不日南下,南院大王密令“铁鹞子”中途谋害,务使其銮驾有去无回。人证么,这枚铜钱是应参军当着赌场众人之面,从高德安口袋里搜出来的,当晚所有在场者皆可作证。”
柴绍衍又张了张嘴,才将将吐出一个字:“欲。。。”
“柴绍衍,难怪本官从前三番五次传你,你都不肯来,原来是心中有鬼,惧怕官府。辽国南院大王与你柴府究竟什么关系?据我所知,高家世代为奴,高德安自小就在你府上,这其中是否盘根错节,还是说你柴府早就已经投敌了?你还不从实交待?”
柴绍衍急得青筋暴起,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欲。。。欲加。。。”
崔辞知他是结巴,半点机会也不予他开口了:“高德安只是一个通风跑腿的,真正的幕后主使,乃是你柴绍衍!你就是铁鹞子!你可知道,通敌卖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即便你手上有丹书铁券,也难逃一死!”
柴绍衍面目狰狞,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欲。。欲加之。。之。。”
“柴绍衍,你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通辽的暗桩“铁鹞子”,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值得细审。唯独落在你身上,本官想信你也不能。”崔辞字句噼里啪啦地吐,根本不给柴绍衍半点插嘴的余地,“毕竟我开国太祖皇帝是从你柴家手上拿下的天下,太祖仁慈,许你柴府绵延几代,但你柴绍衍当真便成了大宋的良民了?你狼子野心,与辽国暗通款曲,妄想复辟旧朝,是不是?高德安只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我且问你,你是何时与辽国勾结?预备如何谋害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除你之外,我江宁府还有哪些暗桩?今日你不如实交待,哼!那便别想走出府衙半步!我这便着人去你府上查抄,定然还有别的证据,你可想清楚了。”
柴绍衍“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毒蛇般的眼神凶戾地瞪着崔辞。他虽口齿不清,脑子却清楚的很。崔辞用谋反的罪名故意构陷他,不为别的,只为赘婿柴澜生一案。
额上渗出汗,眼睑微微抽搐,隔了半响,柴绍衍稳住心神,缓缓开口道:“你以为你伪造的证。。。证据,官家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