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疼痛像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琼鸾被揍得昏昏沉沉,视线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着嘴角鼻子里流出了红色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你做什么?!”看见琼鸾真的快被掐死了,宝山忍不住出手阻止,他上前来抢艳红的手,用力把她掰开,“艳红!艳红!你听我说,你想要她的命不难。不过不能是现在,那丹书铁券还没到手。万一小乙知道她已经死了,咱们一个字儿都捞不到!”

“艳红,你冷静点!你听我的,咱们还按着计划来,你出去,把外头那杠水加到一半,让她没进去。上头悬着吊壶漏水,等吊壶里的水漏完了,缸里的水自然没过她头顶。那时候咱们正好拿到丹书铁券,小乙便是想救她也来不及了。。。”

脖颈处的力道在宝山的劝说下渐渐松开。恍恍惚惚间,琼鸾觉得宝山在艳红耳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已经听不见了,她晕了过去。

***

迷迷糊糊醒来,崔辞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肩头的伤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但痛感依旧在,稍微动作一下,便传来剧烈的绞痛感。

床跟前聚了一堆人,李暧、方森、应明。。。连同许久未见的慧伽,听说他受了伤,特意从长干寺赶来看望。

众人围着桌子,七嘴八舌,唉声叹气的议论,热火朝天的,竟连崔辞已经醒了都没有一个人察觉。

“唉,谁能想到那尸体竟然不是柴澜生,也怪我与崔县令去的太晚,否则哪里能将事情闹得那么大。这下可好了,大人受了伤,衙门又得罪了柴府,唉!”方森一味自责,话里话外却还巴结着柴绍衍,“柴老爷限期三日找到柴小姐,这人海茫茫的,上哪里去找?更遑论还未找出尸体的身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忙不过来呀!”

“可不就是么,”毛长官附和道,“那柴小姐金枝玉叶一般的人物,失踪了那么久,唉,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凶多吉少哇!”

“毛长官,话可不能乱说!柴小姐若是死了,怎么没见尸体呢?一个人大活人,总归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嘛!”

崔辞叹了口气,嫌他们聒噪,索性闭上眼睛。

应明狠狠瞪了毛长官一眼,对方森道:“替他柴府找人?我呸!不是我说你,方大人,你也忒软屌了!人都骑在衙门口屙屎啦!你们还舔他作甚?还替他找人?还,还限期?!他一早怎么不来报官?这被我们大人盯上了,方才说小姐失踪了,我信他个鬼!这其中定有古怪!可没那么简单的!”

李暧听了,不由侧目看向应明,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

应明被她瞧得不自在,回瞪道:“李侍卫瞧什么?没瞧过血性男儿?”

李暧道:“是真没瞧过。”

慧伽道:“依我看,此事最蹊跷处便在此,为什么柴小姐遭人绑架,柴府却不来衙门报案?”

“他说他不信任官府,哼!”李暧冷哼,“放他妈的屁!借口!这老狗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应明听了,侧目瞧了李暧一眼。李暧冲他道:“应参军瞧什么?这叫巾帼不让须眉。”

应明作势鼓掌道:“好!好!好个巾帼不让须眉。”

慧伽道:“我瞧也是,柴府隐瞒的甚多。尤其是这具尸体,若不是赘婿柴澜生,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被削去头顶骨呢?”

“是宝山!”崔辞从床头挣扎着起来,“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可能!”

“大人!你醒了!”李暧头一个冲上去,将他扶着坐起,“瞧咱们这一屋子人,连大人醒了都没人察觉!”

“宝山又是谁?”慧伽皱眉。

崔辞道:“当日,我与李暧在醉红楼追艳红这条线索的时候,从店小二嘴里打听到的。艳红和宝山是柴澜生的同乡,这两人想必是得知柴澜生在江宁府过得不错,便一起来投奔他的。”

“我想起来了!”李暧眼神一亮,“那个醉红楼的小二阿福还说,艳红退房时,跟他炫耀过,说自个儿就快发财了。当时我们只推测她与赘婿合谋偷了柴府的丹书铁券,如今听柴绍衍这么说,倒是合上了。”

“所以,是柴澜生伙同那两个同乡绑架了柴小姐,那么柴老爷用假的丹书铁券冒充真品糊弄他们,也便说的通。”方森突然之间惶恐起来:“哎呀!那柴老爷便没有杀害他们的动机了。也许真如他所说,是澜生与他的同伙拿到丹书铁券之后,起了内讧,柴澜生一怒之下杀了宝山。这些事情都与柴府无关。嗐!这事儿闹的。”

第四案:慢(26)各自派了任务

崔辞白了方森一眼,心中老大不痛快。他方才躺床上,将案情在自己脑海中一一盘点,细细篦过。柴绍衍定然有古怪,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不想别人以为他是因个人的恩怨而对柴绍衍紧追不舍。人一旦有了立场与私心,便会影响判断。尤其对此案来说,他也许要更慎而又慎才行。他必须确保本案一切将以事实出发,绝不会因柴绍衍两度伤了自己而公报私仇。

崔辞细细想过之后,开口道:“懂得撒谎的人,必不会通盘说假话,必是将假话寄生在真相的骨架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在事实的间隙里埋几粒虚假的种子,便足可以骗过他人。柴绍衍所说,疑点重重,其一,柴澜生一伙若是为了丹书铁券起异心而内讧,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柴绍衍给他们的是赝品。既然如此,柴澜生杀了宝山之后,为什么不把丹书铁券带走?其二,若是因内讧杀人,为什么要割去宝山的头顶骨?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这倒是让我觉得此事恐怕与孙问川有关;”崔辞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慧伽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其三,柴小姐又在哪里?坊间都传柴绍衍将柴小姐视如己出,他拿假的丹书铁券就不怕绑匪识破撕票么?最可疑之处,便是柴绍衍当时不报官,事后也守口如瓶。直到被我三翻五次逼问,才说出柴小姐失踪之事。看来他所谓对小姐的“视如己出”也不可信。”

“大人说的在理,可是么,”方森为难道:“可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柴府不可再去招惹。更何况,皇后娘娘不日将驾临江宁府,此事若是传到娘娘耳中,恐怕越发说不清,更难以收场啊!”

“柴绍衍明显有所隐瞒,不查柴府,如何能将案情弄个清楚明白?”李暧蹬了方森一眼,“皇后娘娘可不是糊涂的人,这柴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道京城里头没人知道么?她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哎呀,姑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森一边有气无力地反驳李暧,一边拿眼偷瞧崔辞,“这次若不是你眼疾手快,大人怕是要命丧在他手上。难道你还想让大人涉险不成?他有丹书铁券在手,有持无恐呐!”

“皇后娘娘处事向来从大局考虑,她初来江宁府,定然是向着柴绍衍的。”毛长官道:“毕竟,就算柴绍衍疑点重重,咱们可什么证据都没有啊!”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李暧倒真的无话可说了。

半响,崔辞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就去找证据。”

李暧道:“如何找?”

“当日柴澜生在上元县当差的时候,出了纰漏,让囚犯给跑了。我听崔县令说,当日与柴澜生一道押送囚犯的是个叫陈五的衙役。李暧,你就去上元县寻访一下这个陈五。”

“是!”李暧点头,“放心大人!一定不辱使命。”

慧伽道:“小僧这几日正好也无事,崔兄可有什么需要小僧效劳的?”

崔辞笑道:“恰有一件事,有劳大师替我跑一趟。便是那赘婿柴澜生被衙门辞退后,曾开过一间酒楼。”

方森忙抢道:“那也是柴老爷出的资。”

崔辞心里讨厌他,只当没听到,继续说道:“据说那酒楼没有经营多久便关门歇业了。有劳慧伽去走访一圈,查查那酒楼的经营状况,又为何会关门歇业。”

慧伽听说,当即点头应允。

商议既定,几人从崔辞房里出来。李暧、慧伽与应明几人便同商量好似的走在一起,反倒让那一向左右逢源的方森落了单。

方森原本还想着与应明再唠几句,却见众人都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一时自觉没趣,悻悻走了。

方森一走,门前只剩下那三人。李暧此刻对应明好感大增,凑过去套近乎道:“应大人,这次多亏了你及时回衙门,方才解了围。否则那柴绍衍仗着丹书铁券,无法无天了。”

应明下意识挺了挺胸,扬起下巴,得意地将脑袋微微晃动着。

李暧趁机又道:“不过,应大人,刚才大人派了我和慧伽师傅任务,只我二人,怕人手不够。不如应大人也帮着一道调查,早一日查明真相,早一日结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