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均漱看着这位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后辈”,有些感慨:“想不到几年不见,你这个小姑娘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还多亏了站长您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徐应明的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印象里的孟均漱就是个笑面虎的形象,死在他枪下的人却不计其数,如今看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都是为了党国嘛,”孟均漱笑呵呵地摆摆手,说,“你忙去,我先走一步。”
“站长您慢走。”徐应明直挺地行了个军礼。
孟均漱径直走到三楼朱砚平的处长办公室,也不敲门,就直接走进去,随意地仿佛是自己的站长办公室。
“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他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发了封装神弄鬼的电报把我喊道这里来,我们站里一堆烂摊子你来处理啊?”
朱砚平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看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像一潭死水:“请表哥过来帮我个忙。”
孟均漱挑了挑眉,身体向前倾了几分,胳膊肘撑在膝盖上。
“你想干什么?”
朱砚平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则档案放在桌角,然后朝孟均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来看。
孟均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取出档案,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
“犬养光?”
朱砚平点头,靠在椅子上说:“日本十一军横山勇部的参谋长,当初毒气战的主意,就是他最先向横山勇提出来的。”
“你杀他,还不如去杀横山勇。”孟均漱叹口气,“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杀横山勇,你能做到吗?”朱砚平面无表情地反问说,“一个集团军司令的安保级别,可不是一个参谋长比得了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安排。”孟均漱嘟囔说,“杀个犬养光,我们长衡站还是有些把握的。”
“辛苦了,多谢。”朱砚平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孟均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自从你离开前线调回总部,这些年也没怎么听说过你搞暗杀行动是有什么特别指令了?”
朱砚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杀犬养光并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实际上,这个人是他精挑细选的刺杀对象难度不算太大,却有足够的价值,足以让他凭借这一功绩步入将官行列。而负责具体执行的孟均漱同样也会受到表彰,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孟均漱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将档案装回袋中收好,然后又恢复了那一副笑呵呵的神情。
“我方才在楼下遇到徐应明了。”他一手撑在桌边,和朱砚平聊起了家常,“小姑娘真不错,你这个老师教的好。”
朱砚平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下,却也不抬头,若无其事地反问说:“最近那些风声你没听说吗?”
孟均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朱砚平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们总部这出了这种事,如今人还没抓到,你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我喊过来?”孟均漱盯着朱砚平不解道,“你就不怕那间谍走漏风声?”
朱砚平抬眼看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却是说起了其他:“戴老板把调查间谍的任务全权交给了徐应明。”
孟均漱有些意外,却也没懂这之间有何联系。
“我答应了徐应明会帮她一把。”
“你想推那间谍一把,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一道假密电,”朱砚平笑了起来,“不过在此之前,总要让他真正相信,我不是在刻意引他上钩。”
孟均漱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朱砚平的用意。
“难怪大家都说你九曲回肠,”他笑着摇摇头感叹道,“我要是那间谍,刚刚传了这么个重大情报出去被人盯上,也得静默一段时间,但凡之后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绝对得怀疑是引诱自己出手的诱饵,不敢轻举妄动。”
顿了顿,接着道:“看来这暗杀行动,我是非成功不可了。”
“一旦犬养光身死,那么不管间谍相不相信后面的情报,他都得冒着风险把消息递出去。”朱砚平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先把我们自己的事办了?”
“一举两得,佩服,佩服。”孟均漱笑呵呵地朝他抱拳,打趣说,“你就为了个徐应明,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想多了。”朱砚平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有没有她,我们的暗杀计划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男主城府真的好深啊
老谋深算,开始动心了但还是利益至上????
不得不叫一句朱老师,前辈。
老师还的是老师,毕竟也带出了我们小徐这么优秀的学生嘛哈哈哈
44 歧途
徐应明从档案室调来当初三山药房日谍网一案的卷宗,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起来。
上面给的时间紧,几天过去她也没有什么进展,于是决定从先前的档案记录入手,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牛皮纸的档案袋里,除了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报告,还有一沓照片,那是物证科的同事对现场勘察的记录。徐应明在这些照片里看见了账簿、药材药方、保险柜,还有那本熟悉的《蝴蝶梦》……其余的大多是一些对现场环境的留档记录。
照片里的药房乱糟糟的,墙上的抽屉有几扇被撞了开,药材混杂着写满药方的纸片散落一地。墙上嵌着两三个弹孔,玻璃被撞出了冰裂纹的花样,地面上留下的几道血迹格外地醒目,想必是抓捕之时不甚顺利就连桌边的盆栽也未能幸免,青瓷盆碎裂,深绿的枝叶栽倒在地上。
徐应明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大脑飞速运转。
其实这些都算不得有什么异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只有那一盆绿油油的散尾葵,在这满是干药材的房间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徐应明眯起眼睛,直觉告诉她,或许案件的突破口就藏在这散尾葵当中。她拿起放大镜仔细辨别着,眉头逐渐扭在一起,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接渝特区。”她沉声说。
二十分钟后,施平山便已站在了徐应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