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尧的目光锁着对面?的人，嘴唇嗡动，显然是还有话想说?。

可在柳殊和缓的目光之下，他竟无端又有些紧张了。

不知所名的紧张。

“好呀。”她骤然出声，“你现在只需要?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握住你的手?。”

“像这样”

他的目光向下，挪至两人十指紧扣的手?。

一股可以称之为雀跃的情感?悄然跃上心头，闻初尧只觉得心跳停了一拍，而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快速震动。

而柳殊的声音，正从一片鼎沸人声中?逐渐抽离，由远及近，一下子?就被他所精准捕捉，“现在……”

“我也抓住你啦！”

番外三

柳淮序第一次到承恩侯府的时候, 年纪还很小，那时，他还姓陆。

老?太爷偶然外出时碰见, 大约是合眼缘, 也或者是一时的怜悯心泛滥, 总之，他被带回了柳家, 自此?之后，被记在了老?太爷名下, 领了个扫洒伺候人的活。

可，对于他先前浮萍飘零的人生而言, 哪怕是下人，也是他很不能高攀的了。

于是怀着这种敬畏之心，从六岁到八岁, 在老?太爷院子里伺候的活，他一直做的相当用心。

直至后来?, 因为做事出色, 人也生的清秀俊俏，恰逢老?太爷过八十岁大寿, 他被推着在内院露了个脸, 对方?盯着他的面庞，一阵端详后才?恍然认出了他。

在这之后，他的人生便又不同了。

有了在贵人身边伺候的资格，他从前渴求的那些?笔墨纸砚, 如今, 也终于得到了近观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还见着了那位, 只在旁人口中?听过的女子。

阳光正盛，嫩绿的枝叶一簇接着一簇，匝下大片的阴影。

陆淮序跟着引路的侍从经过一条小路，乍一抬眼，碰上了正在池塘边看锦鲤的小女孩。

或许是炽热的阳光有些?刺眼，也或许是对方?蹲在池边拨弄池水的模样格外天真烂漫，他没忍住，第一次做了理性思考之外的事情，多嘴问道：“敢问，那位姑娘是……？”

“哦，你说?她啊。”那侍从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这位可是柳家的嫡女。”

嫡女？

陆淮序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

他来?到柳家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故而，对于这位，他其?实也是认识的。

老?太爷膝下两子，长子因故病逝，次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因此?，老?太爷没少为此?忧心。

更不必说?在更早时候，柳淮序便听过的那段艳事

老?太爷的次子看上了一名舞女，执意娶回家后，父子两人便生了嫌隙。

那侍从见柳淮序垂下了眼，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问，心里一琢磨便又继续解释道：“咱们少爷，执意娶回家的那位……想?必您在老?太爷身边，也是有听说?的。”

“本就是个破落户家的，仗着姿色和舞技，迷了咱们少爷的心智，这才?入了承恩侯府的门。”

“不过这两年，月姨娘和柔姨娘进门后……依小的来?看，这位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他语带提醒，显然是有意要在柳淮序这个老?太爷的红人面前卖个好?，“您可得离远些?。”

女孩的脸庞似一块儿无暇的白玉，温润美好?，阳光这么半遮半掩的照下来?，对方?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怯生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侍从的话落入耳中?，不知怎的，陆淮序心下有些?莫名的烦躁。

下一刻，他便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这小姑娘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他们这般无理地闯入，对方?大约是见了生人，所?以有些?不习惯吧。

这种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消息多了去。

他不过是侥幸得了老?太爷青眼，才?能踏进这片府邸中?，至于别的什么不该瞧的东西和人，不该多想?的事情，他需得时刻谨记才?是。

陆淮序淡淡应了声，便随着一道快步离开了。

然而他却?没料到，光阴荏苒，时隔一年后，他又再次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柳家嫡女。

两人只是一年前打过一次照面，居所?也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却?不想?，柳殊竟一眼认出了他。

“请问…你是他们说?的…在书院里考了第一名的……”她停顿了两息，似乎是有些?紧张，说?话打着坎。

最终，她将他定义为“老?太爷带回来?的那个天才?少年”。

其?实距离陆淮序来?到柳家，已?经过去了几年多的光景，府里的其?他人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和议论，转而成为如今隐隐约约的恭维和巴结。

老?太爷的意思本就很明显，尤其?是最近一年多……

惯会察言观色的人便像是立刻找准了风向，开始明里暗里对柳淮序示好?起来?。

况且……大厦将倾，竟出了这么个天才?人物，柳家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在第一时间?聚集到了他身上。

包括他曾也偷偷关注过的这位。

眼前的人。

但他谨慎惯了，故而，所?有思绪只会藏在心底，于是面对柳殊的询问，他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颔首道：“算不得天才?，只是读书稍稍能看的过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