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恭敬地弯腰，轻声提醒：“今天的角斗结束了，我送你们去休息吧。”

17、略懂

祝年沉默地跟着接待员走着。

他们先是下楼到了角斗场，祝年抬头看去，发现观景台上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接待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尽职尽责地解释：“刚刚那些是观众，只会在要角斗时出来，现在都散了。”

“那他们住哪里，和我们一起吗？”祝年问。

接待员明显很迷茫，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这么一问是有点奇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住在哪里呢？”

殷如旭碰了碰祝年的胳膊，低声说：“看来是一团模糊的意识集体，做背景板而已，那个女人也只是一个意识碎片，你不用过分在意。”

“我们住哪里？”诺亚出声截断了接待员的思索，拿着总权限卡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哦，下面，下面！我带你们下去！”接待员忙不迭地应着，带他们继续走下楼梯。

下一层乍一看很像一个普通的公寓楼道，长长地像两侧延伸，却在尽头显示出弧度，看不见真正的终点。

“这一层是单人间，和上面其实很像，也是环形的，中间包着的是角斗场，每天的日常选拔就在下面进行，选出来的人才能上去。”接待员眼巴巴地瞅着诺亚。

“看我干什么？”诺亚皱眉。

接待员更害怕了，哆嗦了一下，小声说：“您得给我用一下总权限卡，我给您开门……”

诺亚这才想起来他们把门卡全给当飞镖玩了，又拿走了他仅有的两张总权限卡，现在这人开不了门。

殷如旭看他哆嗦得好笑，冲祝年歪一歪头：“把咱们的给他用用吧，正好试试看能不能通用。”

祝年摸出卡来给了接待员。

接待员带着他们往左边楼道走着，楼道吊顶比较低，大约只有两米，殷如旭和诺亚个子都高，俩人的头发几乎是贴着天花板勉强蹭过去的。顶上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惨白的灯带时不时还闪烁一下，整个气氛更加压抑低沉。

路过一个个房间时，祝年留心看了看，编号是凌乱的，没有什么规律，上一间还是 21 号房，下一间就到了 437 号，再下一间又是 99 号，完全是一点逻辑都不讲。

楼梯内壁上没有窗户，看不到房间的布置，但走着走着，祝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房间都没有住人吗？”

接待员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嘘”了一声：“有人，都住着呢。但是老板不喜欢吵闹，平时不让发出声音，要是有人太吵了会直接被送去垃圾站的！”

“垃圾站？”殷如旭重复了一遍，肆无忌惮地敲了敲墙，里面传来一阵骨碌声，像是有人迅速滚开到了离墙壁更远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处理垃圾的？我们只看到人被铁链拖到地下去了，他们会怎么样？死掉吗？”

接待员再次开始迷糊，嘟囔起来：“怎么处理垃圾……怎么处理呢？”

祝年一看他又要宕机，立刻转移了话题：“算了，你别想了。找到空房间没有，到底住哪儿？”

“有有有，这间就是。”接待员赶紧跑了起来，刷开了一间房，编号 68。

“这间旁边就还有个楼梯，下一层就是组队多人间，临着楼梯也正好有间空房，这两个房间就能上下挨着。”接待员讨好地笑着，“你看，这个卡是能刷开的。”

殷如旭拿回房卡，非常自然地又塞给了祝年。

这个单人间不大，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铁丝床，角落隔出一个洗漱间，除此之前就没东西了。朝着外侧的墙壁覆着窗帘，诺亚走过来伸手拉开一看，窗户外面赫然又是一个角斗场。

“今天的事都结束了，所以外面没人，等到明天就有新的日常选拔了。”接待员现在非常会看眼色，立刻解释得清清楚楚。

楼下的组队多人间的环境明显好得多，整体更大更开阔，有两张大床，一个储物柜，地上铺了毯子，墙壁有个壁炉，甚至还有两把厚绒的扶手沙发椅。

殷如旭也撩开了一侧的窗帘，也能一眼望见角斗场。他从储物柜里翻出两瓶水，在洗漱间找到个热水壶，烧了两杯热水给沙发椅上的诺亚和祝年，自己拎着半瓶凉的，坐在床脚。

诺亚和祝年正在继续审那个接待员，祝年问他：“单人的情况下干掉那个怪物就能上楼，组队模式怎么上去你好像还没说吧？”

接待员一拍脑门：“我给忘了。组队的就是得抓人，这儿总有人想逃跑，抓得越多越好，等攒够了就也能上楼。”

殷如旭灌了口凉水，接着问：“多少算够啊？”

接待员摇摇头：“那得问问欢哥，但是你们隔壁那屋，好像还没够呢，一直住着没上去。”

诺亚看了看殷如旭，殷如旭拎着瓶子出去了，他自己喝了口热水，就着话头问了下去：“说说隔壁那组吧。”

“也是一男一女，长得凶，抓人也多，你们下来时看到的都是他们抓的，但是应该是一直没够，”接待员算了算，“我知道的有快小一百了吧，但是欢哥还没让他们上去。”

祝年听了这话就有点皱眉：“一百个都还不够吗？这么一看比起单人任务要麻烦得多。”

可再问下去，接待员就答不上来了。殷如旭也从外面转了进来，递给他俩一个眼神。

“行了，你走吧，今儿辛苦你了。”殷如旭揽着那接待员的脖子，抓小鸡似的把人拎出去了。那人绷了大半天的笑此刻总算是真情实感了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殷如旭点燃了壁炉，又关紧门窗，侧耳在墙边听了听，这才开口：“隔壁确实是有人，但一直没出来，也没别的入口，暂时没有更多有效信息。”

诺亚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悦：“我原本计划明天直接通过日常选拔进入角斗场，打败那个东西后就可以上楼去了。但刚刚那个接待员说的情况也不得不考虑，”他松开手看向殷如旭和祝年，“多人组队情况下的上楼条件还不明确，无法保证我们三个明天能一起上去。”

殷如旭点点头，会意地说：“我和祝年会尽快摸清规则，等到我们可以达成条件后会第一时间和你汇报。”

“嗯，”诺亚和殷如旭对了对表，“晚上十点三十七，那今天就先这样，各自休整，明天见机行事。”说完就起身要走。

“诺亚队长，”祝年追了上去，“请等一下。”

诺亚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却见祝年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踮起脚尖，伸出手在他脸上又轻又快地抚了一下。

“这里沾了点灰，现在擦掉了。”祝年后退半步，弯着眼睛轻轻地笑，“诺亚队长晚安。”

诺亚后知后觉地自己也抚了一下脸，楞了片刻，吐出两个字：“晚安。”

祝年一直笑吟吟地目送着诺亚转身走了，直到门关上，她才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找自己的热水喝，就看见殷如旭抱着膀子靠在窗边，不咸不淡地问：“他脸上哪里有灰了？”

“嗯，是没有，”祝年坦然得很，抱着杯子坐回了壁炉旁，“我就是想摸摸而已。”

壁炉开了有一会儿了，屋子里的温度慢慢高起来，烘得祝年浑身暖洋洋的。椅子很大，她刚刚一直坐得端正，现在诺亚走了，她蹬掉鞋子，缩成一团，窝进椅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