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比起语言，诺亚似乎对肢体接触更加敏感，无论是之前拉着手，还是刚刚我碰了碰他的脸，他都会有瞬间的怔忪，”祝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杯子举了起来，“当然，语言也得再试试，我夸他帅的时候，他耳朵好像有点红。水喝完了，可以给我添一点吗？”

殷如旭没接，祝年晃了晃空杯子，从椅子上直起身子，疑惑地回头看。殷如旭还是那个姿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祝年眨眨眼睛，准备自己下来倒。

殷如旭又动了，走过来接过杯子，去续上了水，又回来塞回了祝年手里。

“很好，你分析得有道理。”殷如旭说，他从窗边又拿回了自己的凉水，坐在另一把沙发椅上，喝了一口，“可以继续试试看。”

祝年拢起双手，捧着杯子捂着，感叹道：“虽然乍一看不太好攻略，但接触下来我又感觉他倒也不是针对我，他好像对谁都那个样。这人不会没谈过恋爱吧，他有前女友吗？”

殷如旭后仰靠在椅子上，跷起腿，支起一只胳膊撑着额头，歪着身子看她：“好像没听说过。怎么，你看起来倒是很有经验？”

祝年谦虚地笑了笑：“略懂。”

谁知殷如旭突然来劲儿了，放下胳膊身子前倾，摆出求知若渴的样子，拖着声音说：“是吗？那祝小姐教教我？”

壁炉的火光映在他的半边脸上，暖黄色的，照得他的一只眼睛也像是隐约跳着焰火。殷如旭的面部折叠度很高，火光越不过他的鼻梁，于是另外半边脸就是另一种清朗的模样，英挺的眉眼看得更清晰。

就凭这张脸，他还需要学什么呢？

“殷副队这就是欺负人了，”祝年不上当，“我哪能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

殷如旭也笑，还做了个举杯的姿势，眯着眼睛说：“那我们有机会切磋切磋，相互促进~”

祝年看了他一眼，把杯子放下，跳下沙发洗漱去了。

等到殷如旭也洗漱出来，祝年窝在沙发里已经睡着了。

殷如旭看了她一会儿，掀了床被子给她盖上，自己绕到洗漱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

半晌，他伸出手指，在脸颊上戳了个坑。

18、多多

“芝士棒、薯片、奶香小面包、酸奶、牛肉粒……”祝年边数边拣起一个东西，不敢置信地放在眼睛端详，“还有巧克力！这里吃得比方舟城还好啊？”

殷如旭甚至在煮牛奶，他一边往牛奶里加糖一边笑：“这意识空间真挺奢侈，大早上就送这么多吃的。”

他们是一大早收到的食物，开门时外面没有人，但门口放着小推车，密密麻麻摆了好几层。

殷如旭给祝年倒了杯热奶，又兑了点凉的，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她。祝年咬着巧克力，接过来的时候用手挠了一下他的指尖，眼睛噙着笑，轻声说：“殷副队，这套动作真熟练啊，至少给八个前女友倒过牛奶吧？”

殷如旭捻了捻指尖，又放在唇边点了点，低头一笑：“祝小姐，你的手指又挠过多少人呢？”

祝年眯起眼睛，问他：“那你觉得有效吗？我准备给诺亚试试。”

祝年盘坐在沙发上，捧着牛奶，嘴角沾了一圈白，眼神狡黠，柔软的头发覆了她的肩膀，把殷如旭的目光凝成实质，顺着发丝滑落进她的怀里。

无端地，殷如旭觉得她像只猫，如果揉揉肚子，应该会发出呼噜声，但一不小心又可能会挠人，咬到他的手指。

他总结：是长了刺的猫。

“我觉得没什么效果，”殷如旭面色不改，“我就没感觉。”他端着盘子，坐在沙发上，笑眼望着祝年，从她手里摸过一颗巧克力，慢慢地喂进嘴里。

殷如旭的嘴唇总是有淡淡的梅子色，唇形薄而狭长，平时轻轻一勾就是一个诱人上钩的弧线，现在那两片薄唇间探出了小而湿润的舌尖，卷住巧克力没入嘴里，还勾缠住了指尖轻轻吮吻。分明就是刚刚祝年挠过的那根。

褐色的巧克力豆在他的唇舌间若隐若现，随着殷如旭的话上下颠簸：“我可以友情陪练，帮你精进技术，价钱好商量。”

他的目光挟着漫不经心的戏谑，放肆地包围着祝年，在探不清真情还是假意中，伪装成深情款款的模样，他的确像是个情场老手，三言两语就能转守为攻。

祝年眨了眨眼睛，放下杯子，无辜地说：“牛奶凉了。”

突然，窗外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哀叫声，很快又有追逐和呵斥声响起。

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做两步抢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有人正在角斗场上奔逃，而身后有一群人在追赶他。

难道是要逃跑？

祝年和殷如旭迅速对视一眼，殷如旭推开窗户，直接攀上窗台，跳了出去。随即，他一个转身，捞起祝年，抱着她也跳了出来。

两人刚一站稳，就见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那人已经被追上，按在了地上。

殷如旭和祝年挤进人群，只见一个瘦弱男孩双手被反剪到身后，跪趴在地面，两个穿白衣服的壮汉正死死按着他。那男孩还是试图挣扎，但他的胳膊甚至只有对方的一半细，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他哀哀地哭求：“我不要！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脸上涕泪横流，眼角有一块淤青，还流了鼻血，嘴巴也摔破了，“我会死的！”他又一次试图昂起头，但却被人用脚踩了下去。

祝年皱着眉问：“他怎么了，这是要逃跑吗？”

殷如旭则蹲了下来，帮着按住他扑腾的腿，用肩膀碰了碰其中一个白衣服：“你们两个也是组队来的？可以啊，大早上的就抓到一个。”

“什么组队？我们哥俩是厨子！”那个白衣服的一脸的莫名其妙，手上又加了力气，压得那人痛呼出声，“这人也不是要逃跑，他就是不好好吃饭，被我们发现了，连着好长时间把饭偷偷倒了！该死的东西，必须给我吃！”

祝年计上心头，当即惊呼：“天哪，怎么会有人这样，你们辛辛苦苦做的饭，他怎么还不吃呢！我就觉得很好吃！”

果然当厨子的就爱听这个，谁不是辛苦做饭啊，就想落点好听的。那俩白衣服的男人立刻笑得合不拢嘴，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咧着嘴说：“谢谢啊，谢谢你喜欢！我们哥俩就爱倒腾吃的，菜都是老板点的，老板吃了都说好啊！”

说着说着这俩人又来气了，指着地上的男孩就开始委屈上了：“所以你说这人多可气，愣是不吃，纯糟蹋东西，我们可受不了这个！”

祝年跟着说了无数个“就是”、“真气人”、“讨厌”，把这俩人哄得心花怒放，又好一顿奉承，把他俩的厨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给俩人美得没边了。

看这两人正在兴头上，祝年笑眯眯地说：“要不，你把这人交给我们吧，我们好好替你们教训他，你们还得忙活午饭吧，就不耽误你们了。”

那俩人就果真听劝了，把这男孩交给了殷如旭。围观的人群也都散了。

殷如旭把人拎回房间，那人一进门就缩在墙角直抖，整个人埋进腿里，嘴里颠来倒去的就是同样的几句话放了我。我不吃。求你了。

看起来真的是吓坏了。祝年叹了口气，去给他倒了杯水，转身就看见诺亚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