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回来啦?”
仿佛她还是个背着书包蹦跳的小孩子,只是出门贪玩了一会儿,肚子饿了想起回家,而家里正炊烟袅袅,饭香四溢,所有爱她的人就在那人间烟火里忙忙碌碌,看见她了就轻轻招手唤她:年年回来啦?
可是、可是……
但终究……她回来了。
祝年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又抑制不住开心,又笑了起来,狠狠地点头:“嗯!”
有人从身后伸手过来为她擦掉眼泪,温柔地揽住了她。
成蹊越过祝年的肩头看向他,迟疑着问:“这位是……?”
祝年侧过头去看,殷如旭从背后抱着她的腰,拉起她的手,捏在自己手里,举起来和大家一起打招呼:“我是殷如旭,是年年的……”
他不说了,低头看着祝年,等着祝年给他名分。
祝年反手握紧了他,把他拉到身侧,挽住他的胳膊,将手指契进他的掌心,在十指相扣间靠在他身边,向每一位见证她成长的人,认真又庄重地介绍:
“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爱人。”
小情侣可以光明正大在街头亲吻了!诺亚晚点来打扰!小两口先甜蜜一阵????
诺亚:好,那臣先退下了
103、喜悲
祝年回来了,还带回来个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的男朋友!这些老师们高兴得不得了。那帮上学的孩子们也好奇得不得了,围着他们两个八卦个不停。
有的问殷如旭是做什么的呀?殷如旭板着脸说是当警察抓坏小孩的,吓得孩子们嗷呜四散;过一会儿又来问,是谁追的谁呀?祝年想,当时她是囚犯,殷如旭是警察,那自然是警察追着囚犯跑,就说是殷如旭先追的。殷如旭也不反驳,笑盈盈地点头,说有情敌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到手呢。小孩们又哎哟哎哟笑成一团。
成蹊想着祝年和殷如旭赶路辛苦,怕孩子们话太多,闹腾得太狠,累着了他俩,索性给孩子们放了假,让都各自回家去。
等孩子们不情不愿地各自回家去了,她又非说这是殷如旭这个大女婿头一次上门,按规矩,怎么也该替祝年的父母好好招待一番,就带着老师们热火朝天地去做饭,还翻出几箱酒来,要校一校殷如旭的酒量。
备菜时,老师们说起来,祝年才知道,他们是听说卷柏出事后,纷纷从各地赶回来的,要重建卷柏。“祝校长和艾丽娅老师是我们的启蒙恩师,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卷柏就这么没了呢?”
他们从卷柏毕业后,分散在各个半地下城,这次回来时,还带着各地的特产,做起菜来那叫一个群英荟萃,八仙过海,每个人都牟足了劲儿要大显身手,好几个人为了抢一口锅在厨房直接闹急眼了。
最后做出来好大一桌子菜,差点连盘子都不够用了,搞得一张餐桌都摆不下,殷如旭就帮着搬了七八张课桌出来,在院子里摆了个长宴。那些菜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但胜在多是天生野采,不是什么培育出来的,瓜有瓜味,肉有肉香,味道比方舟城好上百倍。
一群人挤挤挨挨地围坐在一起,又是笑又是闹的,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把祝年从小到大的糗事全都抖落出来了!什么上树掏鸟窝摔了个屁股墩啦,啃萝卜把牙啃掉了吓得大哭啦,臭美起来扎一脑袋小辫儿满学校显摆啦,巴拉巴拉的。殷如旭撑着侧脸,眼睛亮亮的,听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却羞得祝年到处捂嘴,脸都红透了。
他们倒是也没放过殷如旭,非说有个习俗:女婿上门的第一顿饭必须试试酒量。喝多少,怎么喝,代表着殷如旭的态度,和求娶年年的诚意。要是不能喝,喝得不诚恳,那他们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少不得要在年年面前说小话呢。
殷如旭听了就笑,一把揽过祝年,低头亲了一口,然后选了个最大的杯子,满满地斟了一杯,举起来给全场展示,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饮而尽。
“放马过来!”他笑得张扬肆意,翻过杯子给大家看,杯底里一滴也不剩,喝得干干净净诚恳无比,“我对年年的心,天地可鉴,今生非她不娶。尽管来试吧!”
试的结果就是酒瓶子倒了一地,桌上趴了一排,殷如旭倒还是眼神清亮,游刃有余,端着杯子挨个问还有谁不服的?自己的诚意够不够啊?蹲在墙角哇哇大吐的一个人听了,吓得连连摇头摆手,说服了服了再也不试了,太有实力太有诚意了!祝年看了又笑得不行。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成蹊就催着祝年和殷如旭去休息。殷如旭连声答应着,酒杯一放就摸了个围裙穿上,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桌子,把盘儿碗儿的叠起来。
“哎哟哟,不用你干,我来就行!”成蹊赶紧上去拦他,“哪能让你一个客人动手啊……”
“成姨,由他去吧。”祝年抱住成蹊的胳膊,瞟了一眼殷如旭,“想进我祝家的门,可不得贤惠点吧?你就让他收拾吧,干不好明天不给他饭吃。”
殷如旭手上没停,歪头笑了起来,顺着祝年的话就撒娇:“是啊,快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不然我们这大小姐把我休了怎么办?成姨您疼疼我,可不能看我就这么被扫地出门啊。”
成蹊看着看着就也笑了,由着殷如旭利索地端着碗碟去洗,看着他的背影,拍拍祝年,“是好孩子,也知道疼人,你爸爸妈妈会放心的。”
祝年也望向他,看他脚步轻快,笑意始终没停过,还哼起歌儿来了,洗碗的手和握枪的手一样稳。那围裙挺滑稽,画了个趴在地上伸懒腰的小猫,他穿在身上,就像是怀里搂了只懒猫似的,没削减他的气质,反倒让他更帅了,有种让人安心的人夫感。
收拾这么一大摊子怎么也得一阵子,殷如旭就让祝年先回房间休息,他干完活儿就来。
成蹊他们给祝年留着的就是她以前的房间,重新添置了家具,但尽可能地保留了原本的布置,只可惜很多东西还是散失了。祝年到处看了看,摸了摸,心里百感交集。
思绪不知飘了多远,祝年恍惚间听见门响了。殷如旭擦着手,眉眼弯弯地进来,从背后搂着祝年摇摇晃晃地哼哼:“年年,我喜欢这里,我们有家了。”
祝年就由着他抱,指给他看这房间以前的痕迹,自己在这里都做了什么,语气难免低沉,情绪也有些不好。殷如旭听得认真,眷恋地磨蹭着她的侧脸。
“那边以前有个书柜,放了好些书,我还有个带锁的小抽屉,里面是日记本,还有……”祝年说着说着忽然噤了声。
殷如旭哼了一下,居然把话头接走了,“还有收到的情书对吧?”
他把祝年翻了个面,面对面地瞅着她,又一步步逼着她后退,最后给人按在墙上了,堵着她问:“刚刚可是有人举报,说你从小到大无论在哪个班,都有一半的男生给你写情书呢!你是不是都收起来锁柜子里了?”
祝年就知道这人惦记这茬,但又觉得过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至于吧,陈年老醋也要吃吗?那时候我可还不认识你呢!”
谁知殷如旭一本正经地皱了眉,很是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义正严词地抗议:“我只是纳闷,另一半男生都怎么想的,怎么不给你写呢!没品的东西!”
……拍马屁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祝年方才的那一点伤感就这么被逗没了,伸手搭在他肩头,嗔道:“在厨房偷蜜吃了是不是,嘴这么甜呢?”
殷如旭舔舔唇,大喊冤枉:“有吗?我自己尝着不甜啊,你尝尝看呢?”
就这么着,祝年被哄着尝了尝,里里外外亲了个遍,最后无奈地举白旗投降,说他没偷,还了他一个清白。
祝年被亲得喘不过来气,靠在他怀里缓和着气息,忽而想起个问题,就又攀上去仰着脸问他:“之前介绍自己的时候,你怎么还说是殷如旭,不说是云逍呢?”
殷如旭:“……我没能救下来夕夕,欠他们兄妹的就更多了。云逍这个名字,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没法逍遥自在的。”
说到这个话题,气氛就有些沉重。殷如旭抱着祝年坐在桌前,从身后搂着她,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祝年轻声问:“你说……我们离开方舟城后,诺亚会做什么呢?”
暴雨如注。
诺亚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他的大哥带着他的恋人背弃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的眼前,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