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让他躺好了,祝年自己溜下床出了病房,殷如旭来的时候说遣散了这层楼的医护,外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但就算那些医生护士都在,祝年也没法让人来救殷如旭。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诺亚的女朋友,要是让人看见殷如旭半夜浑身是血地躺在她的床上,俩人都得完了。
但好在祝年记得那台功能强大的治疗仪器就在这一层,她在前几次的观察中也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有了那台机器,保住殷如旭的小命应该没问题。她一路小跑去了诊疗室,果然看见仪器还好好放在房间正中,凭着印象里的操作流程,祝年顺利地给它开了机。
现在就差把殷如旭运过来了,祝年擦了把汗又跑了回去,结果发现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她的这张病床是焊接在地上的,底部没有滚轮,虽然在墙角有一张折叠的滚轮医疗床,但是祝年没那么大力气能在不碰到伤的情况下把殷如旭搬上去啊!
事情卡在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祝年瞅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冤家,恨得牙痒痒,这人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麻烦,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这么个荒诞的理由失血而亡吧?
祝年只能先把医疗床拖了过来放在床边,尝试着将殷如旭的腿一点一点地搬运上去,再试图去动他的上半身。
就在祝年背对着房门,抱着殷如旭的腿往床边挪动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阴影覆盖了下来,她心脏猛地一停,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一般,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手上一抖,殷如旭的腿就又落回了床上。
她屏住呼吸,转身过去,就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俩。
来到赛点了!最后这个人是诺亚吧!修罗场修罗场我来了!
故事是不是接近尾声了 我刚才看了一下已经三十多万字了??
事实上还有不少内容,我还在哼哧哼哧写,宝子会觉得冗长吗?
不会啊 我只担心不够看!完结的那天我一定会哭死
谢谢宝子,那我可就信了,还要大写特写!
85、预定
殷如旭躺在治疗设备里,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伤口正在各种射线的照射下慢慢止血、愈合。他的神色也从痛苦隐忍中渐渐松弛下来,沉入了真正的睡眠。
祝年坐在透明隔断的隔间里,紧紧盯着诊疗室里的殷如旭,脸颊旁忽然伸过来一杯水,她后知后觉地啊了一下,接了过来,小声说了谢谢,抿了一口。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地过了头,祝年双手握紧杯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侧头看过去,鼓起勇气问:“你、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方义也在盯着诊疗过程,时不时低头看一下设备的参数,听见她问,他手里的笔顿了顿,回头看着祝年,“我收到了副队的一封定时邮件,他让我在这个时间去你的病房。”
“……什么时候的事?他让你来做什么?”祝年吓了一跳,殷如旭疯了吗?难道他还生怕没人知道吗?
方义转头看了看躺在那里没动静的殷如旭,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告诉祝年:“他说,让我去那里找他。如果他还有一口气就把他救活,如果……如果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把他带回住处,房间里有一份他准备好的自首信,到时候就说他是畏罪自裁。然后让我把病房收拾干净,给你做伪证,说你始终在休息,避免牵连到你。”
……这人,连这种后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混账玩意!祝年现在恨不得把他拎起来再暴打一顿!心眼子都用在这种事情上吗?都准备去死了还想着把祝年摘干净,他怎么能这样啊!
祝年差点又要把眼泪滴进杯子里了,赶紧使劲眨眨眼睛,把那股热意压下去,深呼吸了几次,稳住声音,还有点顾虑,犹犹豫豫地想张嘴又不敢。
方义自己倒是看出来了祝年的踟蹰,主动开口:“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一晚上的治疗也足够暂时掩盖他受伤的事情,明天换套衣服就不会被看出来。”
“……为什么,”祝年放下杯子,还是不够安心,“你这么做总得有个理由。”
“你不是不知道我和诺亚队长的事情,殷如旭这样出现在我的房间,又给你留了定时邮件,但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祝年盯着他,手已经在向身后探去,她还带着那把小匕首。
方义笑了一下,眼睛极快地往她身后瞟了眼,很客气地说:“祝小姐,你不用这样防备我,再给我也来一刀的话,就真没人善后了。”
他扶了扶眼镜,这是他在看资料的时候才戴上的,祝年见他处理那些文件时就经常架着,让他整个人看着很有几分书生气。“我真的没有恶意,你想想看,殷副队能够给我发那样的邮件,说明他也信任我,对吗?”
“警局之前有位老局长,在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一个平民孩子而牺牲了,那个孩子就是我。”
那位老局长最后居然是这样去世的,而且还和方义有着这层关系!祝年的确有些意外,直直地望着方义听他继续说。
方义:“那次事故中,我的家人都去世了,局长最后就把我托付给了警局,交到了殷副队的手上。这么久以来,他待我就像亲兄弟一样,也不止是我,整个护卫队的队员都把他当大哥看。遇到事情他总是冲在前面,队员们谁有什么事,他都乐意成全,他替大家背锅受罚很多次,却在有奖励的时候总是先想着别人。”
“所以,虽然不明白你们两个今晚发生了什么,但殷副队的为人,我很清楚。我把他当家人,不会害他。”方义的眼神很真诚,有着对兄长的敬慕和尊重,他说的是真心话。
祝年这才松了口气,刚想谢谢他,就又听见方义语气平静地给她扔了个重磅炸弹:“另外,你俩的关系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
啊?祝年吓得一下子跳起来了!磕磕绊绊地差点咬了舌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急又怕地都快吓死了。
方义赶紧起身按着她坐下,很无奈地说:“我又没说要检举你俩,你别再给自己吓晕了。我最近是什么老妈子命,天天照顾病号,不是孟青就是副队,别再添个你,我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了!”
祝年被他按在椅子上,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怎么知道的?”
“那个……”方义往祝年头上指,祝年恍恍惚惚地抬头去看,又被他啧了一声,说,“你的发圈!”
祝年愣愣地去摸头发,摸到了一根皮筋,方义点点头,“就是这根吧,我在殷副队的手腕上看见过,就在你们出发去 146 号半地下城收缴 EV 药剂的那天。”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手上怎么会有个女孩用的皮筋。等你们再回来时,我就看见那皮筋在你头上了,这不就对上了吗?”
“……你,你眼神是真好啊。”祝年没想到破绽在这个东西上面,讪讪地把它揪了下来,任由一头长发披散着了。她之前就发现方义心细如发,又有眼力见,当时认为这是他的优点,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小子把细心用在这里,直接看破了她和殷如旭的地下恋情。
方义:“最近这几天,副队状态也不对,每天不吃不睡的,夜里还总把自己锁在办公室。我查了一下内网记录,发现他几乎 24 小时都在监看你的病房。说实话,他这事办得有点失了水准了,以前他想做什么,肯定是谁也查不出痕迹的,这次他连浏览记录都忘了擦掉,但凡有人留心,肯定也会发现的。”
眼看着祝年又瞪圆了眼睛,方义赶紧说,“我给删了删了!你别又急!”
“但也就因为我帮他抹除了那些痕迹,他立刻发现了异常,把我叫去了,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说了发圈的事,他也就没瞒我,只是让我别再对外说。我想,他决定今晚给我发邮件,而不是别人,就是知道我会帮忙,让我来处理吧。”
祝年望了一眼睡得正沉的殷如旭,觉得今晚真是过得惊心动魄,刚刚发现有人站在门口时,祝年差点以为那是诺亚!好在只是方义,但方义这边居然也是一波三折,惊险至极。
那位老局长留下来的善意一路薪火相传,先是救了殷如旭,又救了方义,但又因为殷如旭待方义好,今天再次反哺到他身上,还真是善有善报。
祝年想得有些出了神,方义却皱了眉,歪着头问她,“只是我不明白,你明面上不是和诺亚队长在一起吗?如果你真正喜欢的其实是殷副队,那你还是早些和诺亚队长说清楚吧。我觉得,诺亚队长也是个好人,这么瞒着他,我也有点良心不安。”
这话说的在理,祝年心里明白。诺亚近来的一些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祝年现在也不再认为他是个铁石心肠的坏人了,但是经历过这次殷如旭的意识空间后,祝年也发现无论是殷如旭的目标还是自己的目标,症结仍然在内城。
明伯为什么要出卖祝年?他为什么不想让祝年调查清楚护卫队拒援的事情?祝年想了想,只能解释为他知道护卫队会拒援卷柏,而且他和内城那个掐断了求援信息的人是一个立场。那就更应该去内城调查了,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那诺亚依然是最好的捷径,祝年和殷如旭暂时还是不能公开,也不能和诺亚说实话。祝年只好斟酌着用词:“你说得对,只是我和殷如旭现在有些特殊情况,暂时还不能……”
方义又叹了口气,起身拿了衣服,“就知道说不动你们。那就只想拜托,你们最后不要伤害诺亚队长。”
祝年重重点头:“我们一定会向他自首的,到时候任他处置都可以,是我们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