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绝晃着酒杯没喝,只是开口应着:“嗯,小月儿也岁岁平安。也祝老三和你的手下平安……”

说到这,西乾绝突然一顿,眸底的疯狂铺天盖地的涌上,定格在了他的脸上,他笑得扭曲的畅快,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哦对,是孤忘了,老三不喝呢……那应当是老三不想你手下平安了。”

从开始就莫名古怪的感觉终于落到了实处,西乾清的目光一寸寸地移到了西乾绝脸上,坐在他身旁的西乾月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一触即发的杀意,他肯定道:“白尘,在你那。”

西乾绝本来就是个疯子,半点不惧什么杀意威胁,暗紫色的眸子挑衅地紧盯西乾清,依然在笑:“孤听不懂,孤只是想老三陪孤喝杯酒,还不喝吗?”

焦灼的氛围推至此处,西乾月被酒精灼烧的迟钝大脑灵光一闪。

哦,太子想用白尘来骗她三哥喝酒,这酒咋了?为什么非要骗他喝?她感觉喝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啊,身上还暖洋洋的呢……

西乾月还记得要推波助澜一下,开口劝道:“哥……没毒,我试了!”

二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西乾月的身上。

西乾绝挑眉,来了兴致,故意拉长尾音接话:“是呀是呀,当然没毒啊。”

西乾清薄唇微抿,神色几经变幻,皱眉道:“噤声,你醉了。”

西乾月还想辩解一二,在西乾清愈发冷凝的目光中讪讪闭了嘴。她三哥是真的凶,二哥就从来不凶她。不知是怎么的,戳到了她那根脆弱的神经,亦或是喝了酒以后的她更敏感了,她觉得突然好委屈。

西乾绝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杯子,将西乾清的注意拉回来,再次问了一遍:“老三,不喝吗?”

西乾清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沉吟片刻后,他站起身,端着那杯装满酒的杯子走到了对面西乾绝前方。

西乾清缓步逼近,阴影逐渐笼罩,直至遮住了西乾绝全身,西乾绝感觉到自己被西乾清捅的陈年旧伤又开始疼了,但……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西乾绝维持着他的姿势没变,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西乾清笑道:“唔……再近些,孤可就有些害怕了呢。”

“怕什么?”西乾清俯身,将杯子放在了西乾绝的正前方,桌子与杯盏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伸出左手握住了西乾绝拿着酒杯的手腕,力道很大,大到西乾绝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了一阵“克哒”声。至于这疼痛嘛……这只会让西乾绝更兴奋。

西乾清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西乾绝手中偏了些的杯盏,将其拿了过来,低头看着他杯子里的酒,浅浅嗅过后道:“既然都是东宫的酒,想必太子殿下和本王的没什么区别。”

西乾绝挣开被他握住的手腕,自己揉了揉,轻嗤一声:“呵,怕孤下毒?你当谁也配喝孤的今朝酒?”言罢,伸手拿起西乾清带来的那只酒杯,一饮而尽。

西乾清盯着他看了许久,冷笑着喝光了西乾绝杯子中的酒,声音喑哑:“酒不错,本王祝太子殿下活得久些。若白尘有事,你活不过今晚。”

西乾绝姿态闲适地从西乾清手中夺回了自己的酒杯,又一根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把西乾清的杯子还给了他,幽幽叹道:“失态了啊老三,孤不过是想请你喝杯酒,你不赏脸就罢了,威胁孤做什么?那孤以德报怨,给你提供些线索?”

西乾清只是阴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西乾绝觉得颇为无趣,指了指对面的西乾月,道:“紫宸宫寝殿,去看看吧。”

西乾清松手,将杯子掷回西乾绝的桌子上,用上了些真力。杯盏与桌子相碰,直接在西乾绝的桌子上碎成几半。他没管眼前人的反应,准备直接去趟紫宸宫。

西乾清扭头欲走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哐啷”声。

是西乾月突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而腿脚不太利索,差点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她急切地推开碍事的侍女,往西乾清身边跑,在临到西乾清身前时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上。

这个距离,侍女们是来不及扶她了,唯有西乾清有可能伸手拉她一把。

但西乾清躲了。

没躲彻底。

他单手扯住西乾月的一条胳膊,把人稳稳架住了。

西乾月将倒未倒之间死死抱住了西乾清的左臂,仰着头看着西乾清,眸子清亮,只是说出的话不像正常的时候:“哥,三哥,你去哪啊?要走吗?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西乾清想松手,但他若放手,西乾月必然直接摔倒在地上,二人就这般僵持住了。

西乾清深深吸气,试图扶稳她:“西乾月,站直了。”

“哥,你走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西乾月全凭西乾清撑着才能站直,完全不管他说什么,只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西乾绝托腮坐在原地看热闹:“哇哦,小月儿喝醉了呢。”

要不是西乾清自己也喝了来自东宫的酒,他真是要怀疑是不是西乾绝下什么东西了。然而,还真不是,今朝酒劲大,不怎么喝酒的西乾月就是单纯的喝醉了。

西乾清不想在他面前和西乾月拉扯不清,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女将西乾月拉开。

然西乾月却看懂了他的眼神,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她武力超群此时也有了用武之地,任凭周围的侍女怎么拽,都没法把西乾月从西乾清身上扒下来。

西乾清心急白尘的处境,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做什么,只得耐着性子道:“站直,本王送你回紫宸宫。”

西乾月的头脑迟缓地转了转,站直身子,乖巧点头:“好,三哥去哪我去哪。”

西乾清无视西乾绝兴致勃勃的目光,点了两个侍女架着西乾月,飞速地离开现场,赶往紫宸宫。

……

紫宸宫。

西乾清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可奈何,因为他身上多了个无论如何都甩不开的“挂件”。西乾月死死地抓着他的一片衣角不放,从他踏进紫宸宫开始,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副样子实在是难看至极,偏偏任谁都拽不开西乾月的手,西乾清只得下令屏退所有人。没人看到,倒也还好。

“去你寝殿。”

西乾月配合地伸手指向最近的那个宫殿。

西乾清当即加快步子,而本就左脚拌右脚的西乾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加速拽的直接跌倒,避无可避地摔进了西乾清的怀里。

西乾清神色一滞,指尖碰到的温热肌肤几乎灼的他浑身炽热。

微风拂过,寝殿前圆缸内的植物随风摇曳着,一股暗香伴着夜风席卷了整座紫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