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我喊也喊了,该你?跳舞了。”陶椿打断他。

一道黑影投下来,邬常安迅速抬头,是一只黑鹰,它直奔树下的雉鸡群。他抽出一根箭,挽弓朝天放箭,黝黑的箭镞火速逼近黑鹰。

黑鹰清唳一声,立即改变方向往上飞,箭头擦着掉落的鹰羽砸在地上。

短短几息之?间,树下的雉鸡都没来得及跑光,黑鹰已经被赶跑了,陶椿的目光闪了闪,她双眼放光:“你?的臂力大涨啊!放箭的准头也极好。”

邬常安心?中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他随手拨一下弓弦,问?:“这比小公鸡卖弄几根尾巴毛有意思吧?”

陶椿大笑着点头。

邬常安忍不住也笑出声,他推她一把,自己跟着躺下去,嘴上埋怨说:“你?可真行,逼得我跟一只小公鸡比起来了。”

叶片间闪烁的光斑落在眼睛上,陶椿举起邬常安的手给她挡光,她翘着腿发力,身下的藤床跟着一晃一晃的,她闭眼感叹道:“这种日子真好啊。”

“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正文完结 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核桃, 你进来,你娘不让你往外?跑。”姜父抱臂站在门内喊,“你刚换的棉裤, 再弄湿可没得换了。”

小核桃拖着腔“噢”一声,但腿还在一点一点往外?挪。

姜母从灶房出来,慈爱地朝她招手:“过来, 别往外?跑。太阳落山了, 风又大了,你跑出去喝一肚子?的冷风, 夜里就要咳。”

“我闭上嘴不喝冷风就行了, 姥娘,你让我出门吧, 我想去演武场看分粮的。”小核桃撒娇。

“进来!”姜红玉在屋里板着脸喊一声。

小核桃瞬间垮下脸,她用眼神朝姥爷和姥娘求救, 但二人?双双撇开脸,她只得低着头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往屋里走。

姜红玉扶着肚子?在屋里转圈, 她挑眼看向垂头丧气的丫头,家里人?都宠着她,这丫头动不动就翘尾巴, 只能她来当冷面神。

小核桃重重坐在椅子?上, 她哼一声, 姜红玉不理, 她继续扶着肚子?走来走去, 当屋里没第二个人?。

小核桃渐渐不自?在起来,加之?她不是个心窄的小孩,气来得快也消得快,她一个蹦哒站起身去当她娘的小尾巴, 嘴里叭叭问:“娘,妹妹又踢你了吗?”

“嗯。”

“娘,妹妹叫啥名字?叫小枣子?行不行?”

姜红玉还没想好,她扶着床柱停下步子?歇会儿,这会儿才来算账:“你还要跑出去干啥?上午跟你爹一起去陵殿祭祀,又跟你婶婶和小叔一起出老大的风头,还没玩够?”

小核桃顿时不笑了,她不吭声。

“你婶婶你叔还有你爹在分粮,你去捣啥乱?你能帮上忙?”姜红玉伸手戳她脑门,她恼火地说?:“你在外?面疯玩半天,棉裤和鞋子?里面啥时候打湿了你都没发觉,我看你是想生病。明天就过年了,你要是病了,你就顿顿喝稀米汤,看我们吃大鱼大肉。”

小核桃晌午回来才为湿的棉裤和鞋子?挨训,本就心虚,这会儿不免又生几分忐忑。

姜红玉扶着腰坐在床边,她换个口吻,语重心长地说?:“自?从落下雪,青果就没再出过门,为啥呢?因为你大娘怕他生病。这么小的小孩,一场寒病就能要命。你也还不足五岁,没比他大多?少,要是病狠了,陵里的龚大夫救不了你。小核桃,你要是想当小邬陵长就得惜命,你得长大才行。”

话落,屋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姜红玉起身走到门口,看邬家兄弟俩各挑两?个鼓囊囊的麻袋进仓房。

姜父跟进去,问:“这都是米面?四袋有六七百斤吧?这可不少。”

“还有两?袋没挑回来,我跟老三还要再走一趟。”邬常顺哈哈笑。

“还有两?袋?一共是多?少斤?”姜母走出灶房问。

“这次分粮,家家户户各得米面一千又七十?四斤。”邬常顺满心愉快,在他的记忆里,二十?多?年来,就没分过这么多?粮食。

“之?前康陵的陵户送来三万六千斤米面,加上十?月和十?一月两?个集市上用花生油换来的米面,合计有五万多?斤。”邬常安拎着担子?出来解释。

“九月的时候,我们还分过一次米面,当时好像分到一百二三十?斤对吧?”邬常顺看向老三。

邬常安点头,他一撂头,说?:“走了。”

等兄弟俩走了,姜父和姜母面面相?觑,一千二十?余斤米面相?当是二千斤稻麦,这是姜家六亩稻子?和麦子?的产量,要是再撇掉春种时撒下的种子?,相?当是七亩稻麦的盈余。这还是短短五个月卖油换来的粮食,明年开春再卖油又能再分粮。

“真?是了不得。”姜父啧啧感叹,“明年菜籽收了,公主陵又能榨菜籽油换粮……我的个天爷,等明年秋收,新粮下来,他们家里的陈粮还有一堆。”

姜母在康陵的帝陵生活,祭田比旁的陪葬陵多?,从没愁过粮食不够吃。生活无?忧,这辈子?除了生孩子?,可以说?没吃过什么苦,也就没怎么羡慕过旁人?。这会儿想想安庆公主陵的日子?,似乎一年能比一年好,她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羡慕。

屋里,小核桃一扫被?亲娘教训的无?措,她像个疯丫头一样在床上打滚……好多?好多?粮食啊!以后她再去姥娘家,她舅家的表哥表姐就不能再说?安庆公主陵穷了!

“娘,以后我们家有吃不完的粮食,粮缸再也不会空荡荡的。”小核桃大喊。

“对对对!你消停点,可别掉下来了。”姜红玉也高兴。

一柱香后,陶椿拎着一罐三十斤的油跟邬家兄弟俩一起回来,邬常顺和邬常安挑的担子?两?头又挂满东西,除了两?袋米面,还有五十?斤番薯粉和一百二十斤粉条。

分回来的粮食占据半座仓房,姜父姜母进去转一圈,嘴里的啧啧声就没停过。

“你们陵的日子?往后就好过了。”姜父拍着女婿的肩膀替他高兴,同时他心里掺着一股不甘心,这种日子?太有盼头,他有种生不逢时的遗憾。可惜他老了,他要是还年轻,肯定要想法子?搬到安庆公主陵来。

姜父遗憾地看陶椿一眼,陵长有野心有慧心,关键还肯分权,在她手下做事,那可太有干劲了。

“鸡肉炖好了,要不先吃饭?”姜母出声问,“天也黑了,你们明天再来仓房分装粮食?”

“行,我也饿了。”邬常顺拍拍手上的灰,说?:“老三,弟妹,我们先去吃饭。”

鸡肉先大锅炖,再盛在罐子?里用小火慢慢煨着,煨小半时辰,骨酥肉烂,汤汁浓稠。鸡肉下肚再煮粉条,最后连汤带粉条一起装进五脏庙。

晚饭后,陶椿舀面发面,她打算明天炸两?锅油糕,再炸一锅肉丸子?,年后吃早饭可以煮粉条馏油糕,中饭晚饭炖肉的时候不想吃粉条也能馏油糕当主食。

面团揉好,邬常安端起油盏拿上暖瓶,跟着陶椿一起回屋睡觉。

跟陶椿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分到手的白面一大缸装不下,花生油又不缺,故而大年三十?的这天,家家户户都支油锅炸油糕,陵里充斥的油香勾得狗流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