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付账?”山陵使问?。

“属于安庆公主陵的摊子,一整个吃下来要半两银子,一个人通常吃不下这么多,可以两三个人合伙买一份。”陶椿说,“至于其他陵的摊子,他们自己定价。”

山陵使看黄豆芽肉丝炒粉卖相不错,他去打一份,又舀一碗豆浆,之?后?示意陶椿离开。

陶椿陪山陵使进陵殿吃饭,她邀他去她家的空屋里睡觉,但他得知康陵的安陵长住在她家,以不想应酬为由拒绝了,他晚上也住在陵殿里。

他不过?去,陶椿也得清闲,吃过?饭后?她拿走餐盘交到洗碗处,踩着夜色继续去小吃摊上逛,烤苕皮多放一点酸豆角,烤豆皮要软一点的,炸的豆腐丸子要淋一点点辣油。

“嘿!”邬常安探身过?来,“我寻你?半天,这个说看见你?了,那个也说遇见你?了,就我走了几圈都没看见你?。”

“我也没看到你?。”陶椿戳一个豆腐丸子喂他嘴里,问?:“你?吃过?饭吗?吃过??那我们回去,我也吃饱了。”

说着,陶椿牵着他走到石像下面,她掏一角碎银子丢木箱里。

邬常安离家有半月了,夫妻俩久别,外面热闹正?盛的时候,二人躲在家里酣战,一直闹到屋外的热闹退去,才拥被睡过?去。

*

次日,康陵的陵户要去山谷取油,陶椿正?好托他们帮忙,把这趟集市得来的牛油和做火锅料要用的东西运到山谷。家里有个小娃娃,她得去山谷里熬煮火锅料。

进山后?,身后?的热闹迅速退去,一行人还有些恍惚,总觉得叫卖声还在耳边。

“清净惯了,受不了太闹腾的日子。”安陵长失笑道,“这就像我们下山去长安念书,人多了就不自在。”

“清净的日子数不胜数,热闹的日子却?是有数的,一个月就这一次。你?们日后?多过?来,多来几次就喜欢这种热闹了。”陶椿说,“热闹的氛围能让人亢奋,过?后?感觉精气神?能好不少。”

“太远了,从我们陵过?来要走三天半,而康陵的其他陵到帝陵来,最远的那几个要走两三天,再在你?们这儿留三四天,你?算算,一来一回半个月。”安陵长摇头,“时间都耗路上了,不划算。”

“两三个月走一趟,每趟不同的人,也是可行的,就当是一场远游。”陶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怀疑他是不是想在康陵搞个小集市,她打探道:“我们陵的管事们还商量着要为你?们盖房,你?们要是不来了,我们再盖房就不划算了。”

安陵长一时迟疑。

“安陵长,就像陶陵长说的,距离远点的少来几趟就行了。”他身后?的人说,他愿意过?来。

“对,愿意出远门的多来几趟,不愿意出门的一年来一两趟也行,就是不来也没人推他出门。”另有人接话。

安陵长:“……行吧,那就劳贵陵的人费心?,再盖几座土屋。”

陶椿微微一笑,悬着的心?落地了。

从断头峰上下来,邬常安想起李渠交代?的,他探问?道:“安陵长,西边有座野猴岭,里面猴子不少,也机灵得紧,去年年底我们的人回陵了,它们跑到油坊想偷花生,人一来就跑。这半月来,还时不时有野猴来探路,人在它们就不靠近,还有点意思。你?们要不要去野猴岭看看猴子?”

陶椿点头,“带点炒花生去喂一喂也行。我还琢磨着等开春了,我带几个人去野猴岭种片花生、苞谷和番薯,我们种它们收,看能不能把它们教得再机灵点。”

要是猴子看管得力,她往后?多种点花生,秋收的时候跟猴子平分。

安陵长来了点兴趣,等陶椿熬牛油火锅料的时候,他带队去野猴岭寻找猴子,想要逮几只猴子回去按陶椿所说的那样教化。

三天后?,他空手而归,野猴岭的猴子见人就躲,压根碰不上猴毛。

康陵的陵户取走花生油和火锅料回陵,成?王陵的陵户已经走了,他们取走粉条后?浩浩荡荡地赶着牛群从西北边离开。

散集了,安庆公主陵回归平静,下粉条的作坊开工,剁番薯的人也跟着开工,虎狼队和平安队扛着竹床和藤床陆陆续续进山。而山谷里,制陶的人在榨油的撞击声中如?蚂蚁搬家一样把山上的陶土挑到山谷里,接着筛土、和泥、摔打陶泥,再把一件件晾干的陶坯搬进陶窑里,如?此反复。

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活,日子在走动的□□和翻动的双手中游走,春意悄无?声息地挂上枝头。

候鸟回迁,古树上巨大的巢估计成?了鸟雀族群里的新话题,喳喳叫声要比往年春日热闹。

陶椿躺在一个藤床里,邬常安坐在树干上,二人跟上方一只歪头打量他们的画眉鸟面面相觑。

树下方闯来一群麻色雉鸡,画眉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另一棵树,陶椿这才说话:“你?说它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另一种稀奇古怪的鸟?”

邬常安嘘一声,示意她往下方看,一群麻色雉鸡中不知什?么时候闯来一只毛色鲜艳的公雉鸡,正?抖擞着鲜红的冠子和色彩稠丽的羽毛跳求偶舞。

陶椿瞥邬常安一眼。

“什?么意思?”他问?。

“小公鸡想讨媳妇都晓得跳舞。”她意有所指。

树下方的鸡群听到声吓跑了,邬常安收回目光笑而不语。

陶椿往下一看,地上只剩几根鸡毛,她又怏怏地躺回去。

两人安静一会儿,没跑远的雉鸡群又探头探脑跑回来,小公鸡不嫌累地又跳上了,邬常安戳她提醒她看,陶椿装死不动。

“你?喜欢我吗?”他晓得她不喜肉麻的话,故意为难她。

“我说喜欢你?就跳舞?”陶椿腾的一下睁开眼。

邬常安:“……你?喊我什?么?”

喊什?么?陶椿反应过?来,她憋着坏故意说:“邬常安?”

“我姐喊我姐夫是月哥,大嫂喊大哥是常顺。”邬常安恨恨咬牙,“这就是陵长大人口中的喜欢?”

在床上都不肯喊哥,邬常安就不信她这会儿能妥协。但她不妥协他也气,越想越气。

陶椿清清嗓子,柔柔地喊一声常安。

邬常安一愣,他忙不迭应声:“哎!椿妹。”

又嘱咐说:你?以后?就这么喊,可不能再连名带姓地喊,难不成?我还不如?你?娘家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春仙大哥。”

陶椿翻个白眼,她嫌弃道:“肉麻死了,你?正?常点。”

邬常安当做没听见,他还在叨叨她以后?再连名带姓地喊,他就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