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醉春楼查案现场,他其实有一点私心,他希望能从房间里搜出腰牌,大理寺腰牌上刻有印记,对应的人员同样都有记录,到时一查便知。
但很遗憾,一无所获。
他对陈三有着极大的怀疑, 这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暴起杀人,而他到底与季卿卿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线索,陈三自尽后仍处于昏迷之中,何时醒来,或者说能否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他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更不便直接找到万顺桥的门上,五年间,万顺桥早已不再是知府,现在任堰州节度使,职权不可小觑。
所以唯一能继续深入的线索,就是粮仓的神秘接头人了。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他快速折上信件插进信封,塞入怀中。下一刻,外面发出一声轻轻地鸟鸣。
司空瑾身体的戒备放松下来,他打开门,外面闪进来一个男人。
“大人,跟到了。”
“什么情况?”
“自昨日您要我盯紧粮仓,我便一直守在粮仓之外,直到一个时辰之前,天色微亮,粮仓走出一人,进入了密林之中,随后有一人与之相见,两人谈论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我怕被发现没敢跟的太近,之后两人分开,我跟紧另外那人,一路跟到了城外。”
“城外……”司空瑾背起双手看向窗外,仿佛目光能穿透这座城池。
“大人,我感觉他们像一伙山匪。”
“如何确定?”
“那人在城外走了一段路后便进了山,走路时警惕性很强,随时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即便不是山匪,也一定不是善类。”
“我知道了。”司空瑾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与过去:“跟我这一路,辛苦你了,陆荣,我刚刚上任,盯着我的人有许多,这趟浑水,你可以不趟,我一个人也可以。”
叫陆荣的男人单膝跪地,朝司空瑾抱拳执礼:“大人无需出此言,太子叮嘱我务必要保您安全,我怎能懈怠。您有任何不便的事情都可以喊我,我虽在暗处,但保证随叫随到,把我当您的手下使唤即可。”说完又是低头执礼。
听闻此言,司空瑾便不再跟他客气,放下茶盏,扶起陆荣,说道:“今日午时,我跟那杨公子相约继续跟进粮仓这条线,他还不知我有你在暗查,其实我本没有必要跟他一起,只是我总是有种直觉,他或许跟五年前的事有某种关系。陆荣,你坐下,我们聊聊。”
陆荣接过司空瑾手中的茶,拉过凳子坐了下来,接话道:“您说的杨公子,我今天远远见了,是个人物,短短一天就将案情查的明明白白,凶手尽数归案,让人钦佩,可大人为何说他跟五年前的事有关联呢?”
司空瑾笑了笑,语气忽然变得很轻松:“是他的表情!从他表情里看出来的,我每次跟他提到五年前,他的反应都很奇怪。绝不是普通人的反应状态,第一次,他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第二次,虽然控制住了身体,甚至控制住了表情,但他的眼睛骗不了我。”
陆荣也跟着笑了:“大人果真厉害,心细如发。”
司空瑾没接这个马屁,刚刚提到杨思奇,他又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杨思奇整个人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言不发,拔腿便跑,他没在他身后追,而是跃上一棵大树,看他专往其他角落里钻,不久后又从另一个巷子里钻出来,来回几次,才往东而去,大概是回了家。
第二次再试探,他的哥哥反应比之更甚。而杨思奇本人虽然面似无碍,眼中瞳孔却是一缩,犹如一只防备的猎豹。
这个杨思奇,藏着秘密,所以,他才刻意接近他。
“大人,粮仓那人……”陆荣打断了司空瑾的思绪。
“粮仓那人……”司空瑾沉思片刻,道:“粮仓那人,这一两天,必有大动作。”
……
一刻钟后,陆荣悄然离去,司空瑾清理好茶杯,放回原处,仿佛陆荣从来没来过。
午时,唐思绮准时来到了客栈寻司空瑾,两人见面连客套的招呼都省略了,直奔主题。
“司空大人,我们如何能辨认出到底谁跟陈三有过接触呢?粮仓人员众多,我思考了一夜,始终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不知大人可有头绪?”
司空瑾轻敲折扇:“简单,守株待兔即可。”
唐思绮眼睛微张:“大人说笑呢吧,在哪里守?待何处的兔?”
“我们先去县衙,找下秦大人。”司空瑾卖了个关子。
唐思绮顿步拦住:“你先说清楚,秦大人那人你昨天也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找他要是有用,我昨天就找他了。”
司空瑾反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要知晓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顺水推舟即可。”
言毕,一甩衣摆,昂首打头大步向客栈外走去。
唐思绮在身后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真没见过这么爱耍威风的人。”
两人到县衙的时候,秦德正在院子里扎马步,见二人同行而来,笑容僵在脸上:“你,你二位,还有啥事未了啊?”
唐思绮基本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破天荒头一回主动来他县衙,有好事才怪。
但唐思绮没开口,司空瑾先道:“秦大人,劳您给巡抚使过个话, 就说,2 日内,务必派人看住粮仓,但要隐蔽,否则,会出大事。”
秦德的表情好似刚要睡着就被闷雷惊醒,脸色顿时唰白,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司空大人,这可不能闹着玩啊,玉华城这么多年平平安安的,能出什么大事啊!”
“还不能下定论,仅仅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如果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只需过个话即可,将来的功劳,说不定有你一半。”
她的表情!我一丝也没有放过!男主你不要太爱了!
第十六章 万民伞
功劳?秦德心说老子县令当的自在的很,平安就够了,要功劳作甚。
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功劳不功劳的秦某人不在意,这问题是,我什么都不清楚,就算把话原封不动地递过去,巡抚史,他能听?”
司空瑾从袖口拿出腰牌,递出去:“这总行了吧。”
这次秦德的五官总算好看多了,双手捧过腰牌:“行!他敢说不行,除非他眼瞎!”
司空瑾却是靠近秦德,悄声问道:“巡抚史此人是否可靠?”
秦德点头道:“那是自然,大人放心,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