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远愣在原地，一些想不通的事情逐渐清晰，怪不得 Keith 出事后陆隼执意要跟来，怪不得 Keith 好像一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可是，这和吴楠有什么关系？

Dora 没给他追问的时间，转身去找陈助理确认明天的拍摄行程。

拨开迷雾，又是另一团迷雾，梁志远突然有些看不懂 Dora 了。然而不等他思考，另外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万哥？”

吴楠顺着梁志远的眼神看过去，那人皮肤黝黑，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络腮胡很有特色，那粗壮结实的大花臂看着不像是摄影师，更像是黑社会大哥。

“Johnny！”

一声“Johhny”被万哥喊得百转千回，吴楠心中黑社会大哥的形象轰然倒塌。

梁志远怕给吴楠树敌，没提目前正在拍摄的项目，只假装不知道他是跟着 Dora 一起来的，问：“你来这儿是有工作吗？”

“Dora 喊我过来给你们的新模特拍点照片。”万哥的眼神落在这里唯一陌生的吴楠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个吴楠？”

“对。”

吴楠捏紧了背包的带子，做好了一言不合就打一架的准备，但万哥的反应实属她预料之外。

“妹妹，虽然我们是干摄影的，但也不能把自己捯饬得这么邋遢吧，周围这么多小帅哥看着呢。”万哥的眼神充满嫌弃，还带着一丝怜悯，“你这样哪里有男人会喜欢啊？”

说罢，他还挽着梁志远的胳膊，说：“Johnny，你说对吧？”

吴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黑，放在古代再蒙个面就能当杀手了，再看看万哥精致到耳环、项链和腰带都是同一套的穿搭，顿觉自愧不如。

“我喜欢。”梁志远挣脱出万哥的手，揽着吴楠的肩，宣示主权似地抬抬下巴，“又酷又有安全感，完全是我的菜。”

“这种玩笑可不兴开啊！”

吴楠连一秒都没犹豫，就从梁志远胳膊下钻了出去，她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尤其是 Dora 在的场合，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针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吴楠丢下一句“我回房间 P 图了”就大步流星地进了电梯，割席的态度溢于言表，梁志远的胳膊尴尬地架在半空，只有万哥察觉到他脸上的失落，啧啧地感叹了一下，摇着头离开了。

明明单独相处的时候，梁志远能感觉到吴楠对他的在意和关心，但现在，他突然变得没那么自信。

她真的喜欢我吗？

一种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他无比清晰地想起当初提分手时的心情，仿佛一艘飘在海面上的船，在狂风暴雨的夜晚，看着遥远的地方明明灭灭的灯，不敢靠近他分不清那是灯塔还是危险的信号。

好痛……胃里像有台绞肉机开了最大马力在运作，痛得梁志远快喘不上气来。

“Johnny 哥，我扶你回去。”

Finn 掺和不进去 Dora 和陈助理的聊天，只能站在旁边发呆，他最先发现了梁志远的不对劲，主动搀扶起他，正好借机离开那个无聊的对话。

“Johnny 哥，你带药了吗？”

“要不要喝点热水？”

“我给你去前台要点牛奶好不好？”

“你现在还要我做什么吗？”

Finn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梁志远第一次觉得这个新人话这么多，上次拍照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人是个碎嘴子，他挑了句最重要的回复：“叫吴楠，她住在对面。”

“好嘞。”

终于打发走这个话唠，梁志远顿觉耳边清静了不少，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有糖和巧克力。”

“不吃。”

梁志远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吴楠立刻就明白他在闹脾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说两句好话就天下太平，但她忽然觉得好疲倦，也许不该再和梁志远走这么近的。

一场早就以失败告终结束的游戏再度重启，面对重复的关卡，她不想用那套旧攻略了。

“如果没别的事，那我继续回去工作了。”

梁志远不相信吴楠会这样丢下他，他一言不发，就这样和吴楠僵持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声关门声宣告了他的判断失误。

这回，她真的丢下他了。

20.以后别见面了

景深合成：为了让照片由近到远的每个场景都清晰，需要拍摄多张不同焦点的照片，通过固定机位逐张拍摄，然后将其叠加在一起。

在海拔高的地方，不止薯片会膨胀，情绪也会。

梁志远趴在床上感受着心脏规律的跳动，明明就针尖大点的事儿，却让他比以往任何一次吵架都要难受，他好像又变成那个五六岁的小孩，躲在房间里等人找到他。

可惜，吴楠不陪他玩这种小把戏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人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出发了，队伍壮大了一倍，除了 Dora 和 Finn，还有万哥和他两个摄影助理。

艾黎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吴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多嘴：“你去医院看看吧，我会给别人化妆，不会影响正常拍摄。”

“都说了我没事！”

这里就她一个专业化妆师，Dora 不可能让她在酒店休息，昨晚头痛得一晚上都没睡，艾黎有些烦躁，突然拔高的音调引起了 Dora 的注意。

“怎么回事？”

“艾黎感冒了，不适合参加今天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