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被拉去诊所找神医开药，吃完药没一会儿，一群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陈助理看了看时间，说：“去买氧气瓶吧。”
几人没有动作，反倒是看向了吴楠，似乎在等她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吴楠成了他们心里更加值得信赖的主心骨。
“这边氧气瓶价格都是统一的，在哪儿买都一样。”吴楠故意忽略了陈助理略微不满的神情，看了眼地图，说，“附近正好有一家，走吧。”
一切准备就绪，陈助理找的向导已经在酒店等他们出发。
冰川坐落在两座山的夹缝中，需要翻好几座山，这向导是本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陈助理说他们时间紧迫的缘故，直接抄近路，把车开进了河道，车身在深浅不一的河道里上下颠簸，河水飞溅到车窗玻璃上，但司机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吴楠坐在后排紧紧抱着设备，要不是有安全带，她的脑袋恐怕要在天花板上撞出好几个大包，其余人连话都说不出口，就怕一张嘴咬着舌头。
好不容易抵达冰川入口，几人面色发白地蹲在路边，吴楠忍不住担心，他们这个状态要怎么爬升三百米，别说到冰川底下了，面前这个小山坡都爬不上去吧。
“大家调整好呼吸，一定不要着急，慢慢来。”吴楠特意观察了一下梁志远，可能是因为平时耗氧量就不大，他看上去倒是没受多大影响，还有心情想东想西。
“楠楠，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差不多，但是这个司机开得有点太猛了。”吴楠注意到梁志远眼里呼之欲出的情绪，及时制止了他的酸词儿，“你还是多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接下来几公里可不好走。”
呼吸，抬腿。
爬到中途，大家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件事情，一开始还偶尔抱怨两声，直到走十步歇五分钟地爬完小山坡后，就没人说话了。
山谷的风夹杂着冰川的雪碴子迎面吹来，刮得人脸生疼，在绝壁上挂着的经幡猎猎作响，乌鸦盘旋在上空，吴楠跟着向导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脚步拍几张风景。
“你想回去拍风光吗？”梁志远吸了口氧，突然发问。
吴楠看了眼刚拍的照片，好像自从回来拍人像开始，她就很少对自己的作品这么满意过。
“暂时没想过，但也许我更适合当个风光摄影师。”
梁志远沉默不语，是他故意趁人之危把她留下来的，如果他没有找 Dora 推荐吴楠，也许吴楠已经靠给网红拍写真赚够了买设备的钱，她此刻应该在自己想去的地方，拍自己想拍的东西。
“要不……”
风太大，吴楠没听清梁志远说了什么。
“到了！”向导指着近在眼前的冰川喊道，“最后两百米！加油！”
氧气稀薄导致思维也变得迟缓，吴楠停下脚步，等着队尾的艾黎跟上，不管梁志远刚刚说了什么，先干好眼前这一件事儿再说。
冰川附近比想象中更冷，明明艳阳高照，气温却仿佛在冬天，梁志远要穿的衣服只有薄薄一片，吴楠提前掏出暖宝宝给他贴在身上，在这种地方感冒简直就是找死。
“你先待在这，我找人试好机位你再来拍。”吴楠让梁志远躲在换衣服的帐篷里，看来看去只有向导最合适，“向导，能不能帮忙站在那让我调个光？”
等一切到位，吴楠才让梁志远出来，不到五分钟就拍完了一组动作，然后又钻回帐篷里。
“不再多拍点？”陈助理质疑道。
“他是你们的首席模特，出事儿了你负责吗？”吴楠看都没看他，调整着机位，“向导，麻烦你再往……”
吴楠被风呛得咳嗽了几声，她必须大声说话才能和向导沟通，导致这迎面而来的风全灌进她嘴里。
“往左边站点！”
数不清吃了多少冰川上吹来的冰碴子，吴楠终于拍完最后一组，打开保温杯喝了点热水，嗓子才好受了一些。
阿飞注意到艾黎没精打采地坐在一边，帮她收拾好化妆箱后关心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
艾黎脸色苍白，嘴唇因为涂了口红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吴楠以为她只是有点高反，问：“你吃药了吗？”
“吃了。”
话音未落，艾黎咳嗽了两声，吴楠心下一紧，摸了摸艾黎的额头：“你感冒了吗？”
艾黎立刻否认：“没有，我是被风呛到了。”
“感冒不能来这么高海拔，更不能这样剧烈运动，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谢谢。”
看样子是不打算承认了，吴楠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要拉她看医生，也只能等离开这里。
向导似乎有什么天黑一定要抵达酒店的 KPI，返程路甚至比来时更刺激，吴楠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这比爬一个小时山还累。
回到酒店，吴楠看到酒店大堂出现的不速之客，顿时头痛欲裂，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神医那里开点高反药。
“Dora？你怎么过来了？”梁志远显然也不知道 Dora 会来，陈助理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带新人来适应一下我们的工作节奏。”Dora 指了指身边的 Finn，脸上堆满笑意，“这是我们的新同事 Finn，Johnny，以后你多带带他。”
“没问题。”梁志远以为 Finn 会入职 Xeno，没想到居然来了 Deep Valley，上次陆隼和他的董事长爷爷出席 Deep Valley 十周年晚宴，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他又记起 Keith 说自己不做模特的事儿，如果是 Dora 的话，能不能劝动他？
梁志远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把 Dora 拉到一边，问：“Dora，Keith 说不想做模特了，你能不能劝劝他？”
“不能。”
Dora 拒绝得干脆利落，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梁志远不解：“为什么？”
“他在不想做模特之前，就已经决定跳槽去 Xeno 了，准确来说，你应该找那个陆隼去劝他，或者吴楠也行，总之……”Dora 拨开梁志远抓着她手臂的手，慢条斯理道，“绝对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