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 Dora 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要么像今天一样，随便出点什么事故，通稿一买，就说摄影师不顾安全，害得模特受伤之类的，以后谁敢找你合作？”

“明摆着就是在整你啊……”

吴楠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助理和 Dora 是一伙的。

Keith 还昏迷不醒，她们倒已经想着藉此害人了。吴楠冷笑一声，收起了愧疚，瞥了她一眼，问：“Keith 还没醒，你就急着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安的什么心思？还是说，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让你这么说？”

“你别胡说！”吴楠猜得不错，来这里之后，陈助理确实嘱咐了她几句，但唐唐没想到吴楠直接点明了，顿时有些慌张，避开了吴楠的眼神，低头盯着 Keith 额头的血迹，气势弱了大半，“刚才你要是拦住他，他就不会受伤。”

“你说我没拦着，那你作为他的助理，怎么也不拦着？你是瞎了还是哑了？你不该为他的安全负责吗？”吴楠被气笑了，语气也更冲了些，“不然你报警吧，让警察来厘清事故责任人好不好？”

“她也是担心 Keith，你别生气。”艾黎见吴楠越说越上头，忍不住出言打断，再吵下去就更不好收场了，他们要出去都还得指着那个向导，吴楠和向导比较熟，现在和吴楠闹翻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艾黎打开一瓶水递给吴楠，说：“你也辛苦一天了，喝点水保存一下体力吧，等会儿出去还有得忙。”

“谢谢。”吴楠接过水，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直到路尽头传来几束微弱的亮光，她猛地起身，“他们来了！”

吴楠背着设备，一路走在救援队的前面给他们打光，把 Keith 送到医院后，她才感觉到小腿传来的酸痛，扶着医院的椅子坐下，等待着 Keith 的消息。

“Dora 刚说了，明天 Johnny 的拍摄正常进行。”陈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说这话的时候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们等会儿吃个晚饭就去机场吧。”

“至少得等 Keith 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吧？”阿飞站起身，质疑道。

这位造型师话不多，平时只给模特做做造型，常常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任何需要他的地方，从未和谁发生过冲突，吴楠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会站出来说话。

“有唐唐照顾他，你们不用担心。”陈助理的语气不容置疑，压根没给他们商量的机会。

这时，吴楠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梁志远打来的，电话接通后，梁志远省略了寒暄，直接问：“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定位发你了。”

“好，一会儿见。”

说罢，梁志远就挂了电话，吴楠不知道他如何得知的消息，但听他刚刚说话时的背景音，人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他来干什么？”陈助理皱眉，显然不满梁志远私自改了行程。

吴楠不想和他争论，闭着眼靠在墙上：“等他来了你问他。”

在医院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一个多小时过去，Keith 终于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病人已经醒了，额头缝了四针，脚腕韧带撕脱已经打了石膏，这几天还需在医院观察几天，去缴费取药吧。”

“好，谢谢医生。”

陈助理接过单子离开，艾黎和阿飞立刻冲去病房里看 Keith，吴楠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问：“医生，我这个朋友是模特，脚腕的伤会影响他以后的工作吗？”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说：“肯定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很难完全恢复到和骨折前一模一样。”

“那他还能做模特吗？”

“年轻人嘛，只要好好做康复训练，一切皆有可能。”

医生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吴楠更难受了，如果因为这个意外断送了 Keith 的职业生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吴楠站在病房外，始终没勇气推门进去。

“楠楠，你站这儿干什么？”

是梁志远的声音。吴楠回头一看，果然是他，身后还跟着陆隼，俩人应该是跑过来的，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这一瞬，吴楠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鼻根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没什么，快进来吧，Keith 已经醒了。”

吴楠推开门，跟在俩人后面站在 Keith 的病床前，病房不允许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艾黎和阿飞确认 Keith 没事后决定先去换个衣服，Keith 看了一眼唐唐，说：“你也和他们一起去吧。”

看着唐唐离开病房，梁志远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脚滑了一下，是个意外。”Keith 没打算说太多细节，察觉到站得最远的吴楠没精打采的样子，笑道，“吴老师，听说你带头让大家把我衣服扒了？”

话音未落，梁志远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难以置信地看向吴楠，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这不是怕你裹着湿衣服容易失温嘛。”吴楠讪讪一笑，心底盘算着一定要把这个造谣的拉出来揍一顿。

“Johnny，你能和吴老师去帮我买点吃的吗？”

Keith 这赶人的借口找得太拙劣，梁志远都懒得吐槽，看了眼陆隼，就和吴楠一起离开了病房，留下陆隼一个人陪着 Keith。

“你没事儿就好。”陆隼的目光落在 Keith 打着石膏的脚上，嘴唇翕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那个名额你给别人吧，我这个样子，应该去不了了。”

“可是条件已经谈好了。”陆隼不解，他算了一下时间，“等你好了再出发也来得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事吗？”

陆隼沉默了，他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意外。

“自从接受你的邀请，我突然对自己不自信了，今天我居然想通过去冒险拍一张照片来证明自己。”就连 Keith 都无法准确地回忆起，那个瞬间到底是什么撺掇着他去冒险。

“你很优秀，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

“是啊，本该是这样的。”Keith 自嘲地笑了笑，遗憾自己明白得有点晚，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接受这份捷径的代价。

陆隼的脸色很难看，门外梁志远的表情更难看，吴楠怀疑要不是她死死拽着他的袖子，梁志远能立刻冲进病房里去问个清楚。

梁志远不是故意偷听的，他本来想返回来问问 Keith 要不要破个戒，吃点高热量的东西补一补，反正这一个月不需要工作，吃点放纵餐也无所谓，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出。